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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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吐出口中的雨水，陈洪刚奋力地骑着自行车往东庄前进，风大雨大雷声大，此时是清明后，谷雨前，在陈洪刚的记忆中，往年的这个时节可不曾有过这种大雷雨。老旧的自行车在陈洪刚的奋力蹬着下，缓慢地顶风冒雨往前行进着，陈洪刚的心里格外焦急，家中老婆就要生了，以前算命的孙半仙给算过，说准是个儿子，陈洪刚夫妻俩都盼着这个儿子的到来，见到媳妇直喊肚子疼，似要生的样子，陈洪刚赶忙推了自行车出门往东庄赶，那里有稳婆，打算用自行车推着她回来，没想到赶上这样的天气。终于到了稳婆家，稳婆姓宋，人称宋婆，姓是好姓，与“送子观音”的“送”谐音，寓意能使孩子平安来到世间，做这个行当许多年了，周围十里八乡的大媳妇小媳妇生产多是找她接生，哐当哐当，老旧的木门被推得直响，里面的门栓不停来回荡着，似乎再用些力就会断掉，“来了，来了，是谁这么大雨还来敲门？”宋婆边扣着上衣的布扣子，边往门走去。打开门后，见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满身雨水站在那里，问道“什么事？”“宋婆，快点，我媳妇要生了，我是金西村的陈洪刚啊，以前你给我二嫂接生的时候，咱们见过。”宋婆眯了眯眼睛，仔细看了看，确实见过，问道“情况怎么样？”陈洪刚急声道“大概半个钟头前，她直喊肚子疼，我就赶紧来找您了。”宋婆一听，知道生孩子是大事，搞不好会出人命的，赶紧跟老头子商量要出门，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宋婆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刚坐上自行车后座，一阵阵响雷在西边炸起，别说老人家了，年轻人都给吓得够呛，陈洪刚就直直打了个哆嗦，宋婆一见这状况，赶紧喊道“等下！”说着，跳下车，不好意思解释道“洪刚，不是我老婆子不去，实在是这老天爷发威，这天气，我要是去了，弄不好半路就丢了老命。你找别人吧！”说着，往回走栓了门，陈洪刚扔下倒在地上的自行车不管，上前碰碰敲起门，喊道“宋婆，求求你了，这是救命啊！我给您跪下了！”说着，一个堂堂七尺的汉子，真的跪在泥水中，宋婆在闪电的光芒中从门缝看到，也心有恻隐，但外边的风雨实在太大，老天爷发威，那响雷是一阵阵在西边天际炸起，闪电一道道地把周围仿佛照成了白天，农村路又难走，自己这一去可能就把老命给丢了，人总是先顾全自己的，她硬了硬心肠，道“你快去找别人吧！再不，烧了热水给你媳妇送去，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说完转身回屋了。陈洪刚见门里没了动静，起身扶起地上的自行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泪水，蹬起车子奋力往家里赶去，泥路雨天路滑，摔了跤，爬起来扶起自行车，看实在没法骑，推着车快步往家赶去。到家之后，用盆接了热水，拿了毛巾，赶紧在老旧的木板床前守着媳妇，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喊声，心里也阵阵发紧，只能暗暗祈祷老天，保佑母子二人平安。“哇，哇！”一阵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在不大的两间小屋内响起，这声音似乎很有穿透力，听起来余韵不绝，陈洪刚举起孩子，高兴地转起了圈，记得早前读过史书，讲到昔年，桓温出生后，温峤见了不住点头，接着试使之啼哭，听到声音后，赞道“真英物也！”，自己这儿子出生虽显瘦小，声音却大，将来说不定也能做一番事呢。见到床上媳妇满头是汗，微笑着看着自己和孩子，陈洪刚将儿子递给媳妇，抓住她的手，说道“媳妇，辛苦你了！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娘儿俩的。”床上妇人看着怀中的儿子那小小的脸，往怀中送了送，给他吃起了奶，啼哭声止住了，“咿，洪刚你看孩子头上怎么有两个疙瘩！”妇人细一看，孩子小小的脑袋顶部靠前，鼓起了两块，连忙喊丈夫看。陈洪刚看了后，安慰道“别担心，等几天说不定就消。实在不行，等大一大，我带他去看大夫。”妇人点了点头，继续喂孩子吃起了奶。

    老孙头看电站有些年头了，他独身，一生没结婚，年轻时又好赌，输光了家产，后来五十岁左右没法生活，村里干部看他可怜，让他住在村西的电站里，遇到下雨天将闸门打开，泄水，别的也没什么事，一年给几千块钱，逢年过节，还能发些油和米面之类的，倒也能生活下去。这天，后半夜被雷声惊醒后，起身后嘀咕道“今年真是怪，这才刚过清明不久，还有几天才谷雨，咋就下起这么大的雷雨了？”怕雨水太多，淹了庄稼，他赶紧拿了手电筒，披上雨衣往外走，如今，他很珍惜这份谋生职业。见外面雨大，他先看了看闸洞东，见水已经涨了起来，赶紧将两个闸门都打开，爬上大堰，看看另一面的泄水情况，一到大堰上，往下一看，给吓得摊在地上。只见堰下不远处的芦苇荡上有一条很粗很粗的蛇，眼睛只有灯笼那么大，头上似乎长着一只角，约莫有十五六米长，竟然漂浮在芦苇上，直往西边的大河而去。远处电闪雷鸣的，仿佛白昼一样，老孙头看得格外清晰，手中的手电筒早已滚落一旁，他赶紧双膝跪地，磕起了头，口中直喊“老天保佑，别吃我！”等再抬头往那看的时候，那巨蛇已经不见，以前曾听老人讲过有走蛟一说，蛇修炼五百年成蛟，蛟修炼五百年渡劫成龙，没想到真让自己给碰到了。老孙头缓了会儿，挣扎起身，往屋内走去，连地上的手电筒都没顾得上拿。之后，由于淋了雨加上惊吓，他病了好些天，不过幸好他身子骨硬朗，挺了过来。

    戊辰龙年，清明后，谷雨前，下雨这天刚交辰时，陈慕秦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