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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金小波十分肯定地答他:“主上只管安排,多有咱们的好处——不看无论李光伷张浦,今夜舍着面皮都不要了,只为图在合议之时有些微的好处拿大?为国事计,须当知能屈能伸是为丈夫。”

    拓跋先也略一犹豫,慨然道:“那便依你,却也要依我一事。”

    金小波知他要说甚么,笑一笑道:“那却不准了,但看时机,若时机不好,自然我不会出头,到底这孔丑的西陲第一不是浪得虚名。”

    拓跋先也方笑道:“这样最好,须知,这西陲第一再是诱人,在我心里比不上你几个都好生活着。”

    纵然这是个暖人的话而已,金小波几个也心绪升腾,金小波低声道:“自然知晓,一时咱们都下头就座了,主上可要当心。”

    拓跋先也往卫央瞧了一眼,估算这样距离里周全无妨,方自信地抚剑柄而笑:“高座之处,守业道人也突兀袭击我不得,且安心。”

    守业道人闻听张浦之言,眉眼一挑立即明白了这人的打算,冷笑一声将手头由孔丑掌着的铜鞘长剑往案上一横,又瞧瞧韩知古身后昂然一左一右立着的兀颜维而与南虎,心中凶芒闪闪,面上却更绽出笑容。

    倒是韩知古,闻张浦之言时,眉头连跳气怒交加。

    西陲之事,第一也好,第二也罢,与契丹没有干系,他争他的,须与这一行全然无干。只有可取的好处时,无论兀颜维而抑是南虎,韩知古自忖不会又失手之虞。

    有张浦这一说,倘若再有个应声的,他今日带来两个好手,能躲过人家千方百计的暗算?若折却一个,韩知古都觉心疼。

    兀颜维而且不必说他,那是韩知古贴身扈从十数年的心腹,南虎虽新近方投,在韩知古谋算里,怎地这南庄也算是千金买的马骨,何况南虎并非鸡肋,更非马骨。

    未待他想出个应对的脱身法子来,拓跋先也高声道:“张尚书此言诚是,既今日夜宴所为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遮遮掩掩好不痛快?尚书是为主人,但有甚么高明安排,且说来听听?”

    张浦未及答话,拓跋先也顿了一顿又道:“倘若不嫌,我这里倒有个安排,不如一试?”

    张浦不知深浅,又不好直驳了拓跋先也面子,只好勉强笑道:“不如且说来,最是合意时,再行定夺便了。”

    拓跋先也手指卫央,道:“既这唐人是来应对的,必也为争名头,他能大模大样高座在上,有意要与同道高手切磋的,何必另有安排?左右都要比斗,不如教众人好手聚在一处,我看这快活林里设宴,胜败赏罚不过酒色之类,一旦有斗罢胜者,莫非依着主子饮酒受用不成?”

    张浦大喜,倒与他想到一处去了。

    在今夜好手里,以名头大小,张浦心中认定第一非孔丑而不能属,其下无论,左右赛虎痴等人是争不到如愿以偿的。

    既如此,以孔丑为最大,只要将他与守业道人隔开,到底还是能起些作用。

    满厅都在兴庆府内,乃是党项地盘,就算将赛虎痴几个与李继冲分开,又能甚么坏处?反而隔开韩知古与那兀颜维而与南虎,守业道人与孔丑,再隔开金小波等人与拓跋先也,一旦片刻之后下头乱糟糟打起来,岂不正是纠缠着这几个好在会盟之前多为党项捞些好处?

    不教韩知古与守业道人心乱,不能得分寸便宜,这两个可不是拓跋先也那样的短视之徒。

    于是拊掌大笑,张浦赞不绝口附和了拓跋先也的提议,哪里想拓跋先也并非等闲之辈,论行军打仗,他不及其父,可这些勾心斗角的图谋,这人知晓能定住性子收敛嚣张,轻看他的终都不能笑到最后。

    有这两人呼应着提议,李光伷与李继冲上下赞同,党项人虽不知这一议之妙,然上头的纷纷赞颂,他等怎能下头拆台?

    轰然之间,满厅都是称赞之声,彷佛但凡有不称赞如此提议高明的,那便是心怀叵测之人,是胆怯懦弱之人。

    卫央箕坐着,眼光到处转,虽不能尽把握张浦与拓跋先也的心思,却有六七分的丈量,情知这是这些个诸侯人家勾心斗角着彼此算计,眼珠一转,嘿然轻笑默然不语。

    管他尔虞我诈,只消顺水推舟时拐带着这一伙天杀的贼,那便足够了。

    他如今担心的,乃是赵子长等人,这宴客厅里虽有刀光剑影必不可免,到底这些个贼彼此算计着,有的是见缝插针坏他主张的地方,平静的后院里,一旦居心叵测的要断他后路,那是挡也挡不住,避也避不开的事情。

    索性多想不如宁耐,见得身后有空位,教甯破戎两人低头,附耳低语吩咐几句教他两个后头歇脚,收起摊开的长腿,张开左腿出去,蜷曲右腿压在左腿之下,捻起空荡荡的酒盏笑吟吟撑着食案笑而不语。

    韩知古与守业道人正为难中,守业道人之难在于蛾贼地盘在西陲最北,既在伪魏与党项接壤处,又与契丹无天险可阻拦,着实是个四面受气的地带。与契丹全心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因此不可过分得罪党项与伪魏。

    韩知古之难也在这里,太过教党项人不痛快,边线战事便越发对大军不利,然若依了张浦与拓跋先也提议,至少深恨南庄的李继冲不会让南虎好过,左右为难,如今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韩知古心中有少见的追悔,早知南庄投辽竟使党项恨如切齿,就不该今日带了南虎到来——本想先以南庄压党项人一头,却到了这里竟成骑虎之势,真真是追悔莫及!

    见韩知古与守业道人左右为难,张浦嘴角露出微微的得意笑容,情知逼迫这两家不可过甚,转头笑问卫央:“杨先生倒是自觉,看来是赞同拓跋少将军的提议了?”

    卫央淡淡道:“你四家会盟,与我何干?张先生心愿得逞,借得一舟好东风哪!”

    张浦颇见尴尬,不料这人竟桀骜至此,油盐不进。

    一顿,卫央翻眼瞥了一声不发等候守业道人指示的孔丑,努努嘴叫一声道:“孔丑是么?听说你这西陲第一的名头那是实打实的,若片刻有暇,可敢不顾连环之战的疲惫,受我一刀之约么?”

    孔丑稍稍踟蹰,若是旁人,只要高高在上不言不语便是了,无非不放在眼里。

    然方才这人刀法之妙步法之精,尤是腰上腕间的修养,实实挑起他心头之痒,若不能与之交手,那是追悔莫及的事情。

    守业道人恼火如燥,冷哼道:“孔丑之能,岂是人人都有那个资格来挑战的,方才金先生之与你尚未有高下之别,何不先以金先生之身,试你刀之利?”

    卫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轻蔑之意尽在面上。

    金小波涨地脸通红,手中又攥住了小刀,眼望甯破戎与折猛,生涩裂开嘴巴。

    突然的,他陡然在那两个彷佛并未瞧见他动作的粗汉面前,这威震天下的一柄小刀全然失去了威慑的效用,那两个毫不理会。

    情不自禁地,金小波想起方才这两人的那样一句话:“我不怕死,你呢?”

    金小波敢说他也不怕死,但拓跋先也怕。

    所以,金小波只能默认他怕死的指认。

    卫央心有计较,扫眼将睁着眼正眼打量他的南虎瞧一瞧,又将兀颜维而瞧了瞧,再往下看,倭奴几人瞪瞪呆呆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便顺着心意大笑靠住了背靠,将目光搁在酒盏上轻视众人,将南虎之流瞧出满面怒容时,方手指四周一划,摇着头曼声道:“孔先生,我将满厅好手视若未见,高座处,老道也好,韩知古也罢,无非要籍口你这西陲第一的名头使这些个好手先坏我力气,那也好,你须应下我一刀之约,待替你打发了这一伙人物,咱们再行交手如何?”

    守业道人暗叫不妙,自顾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孔丑虽是个沉默寡言之人,待西陲第一他可瞧的十分要紧,这人如此大话,恐怕要激怒使孔丑不能自在了。

    果不其然,孔丑脱口喝道:“不必,你这一刀,孔某片刻来接。”

    哗啦的一声,腰间两柄铜锤落在手中,孔丑飞身扑下高台,轻轻倒提锤柄在手,环顾上下厉声道:“谁先来死?”

    这还不是时候,张浦怎能教这粗汉如今便坏了夜宴规矩,忙斟酒满盏笑容可亲下来奉迎,口中劝道:“壮士何必心急,且不在这一时片刻!”

    孔丑喝道:“酒且先停下,片刻便成。”

    卫央喝一声彩,连连赞道:“壮哉孔丑,一会我那一刀,定不会留手。”

    张浦恼地想跳脚,眼看着孔丑一出,众好手均都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动,首当其冲的便是赛虎痴,忙往李继冲打眼色。

    李继冲乃于李光伷目视,李光伷虽不愿,也只好依定计而行,手掌拍处,屏后笙箫渐起,分列两排,盛装彩扮款款而出十来个丽女艳姝来。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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