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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流着泪,喃喃道:“茶花君,我从你开花看到了花落,不知下次花开时,我可还能见到?”
姜恒抹了把泪水,语调坚定:“等到明年开花时,我陪你回家一起观看。”
叶飞霜站在俩人身后,举着伞惆怅无比。白皙的手指上沾着雨滴,好似珍珠一般慢慢滑落。
“我们归去时,茶花也不知会不会开……”叶秋鸿抬起双眼,遥遥望向南京方向。
“老仆照顾得极好,几月前来信时说开得极艳。”姜恒没有看他,目光随着河水缓缓向船后凝视。
南河村,已消失不见,两岸只剩下青青葱葱的麦田。几个农夫光着膀子弯着腰,锄着田里的杂草。偶尔有人抬起头,看到了一艘大船在河面驶过时,也只是随意的一瞥,并不放在心上。
姜恒的手指悄悄伸向了腰间,腰间悬挂的锦囊和荷包都是雪梅缝制。锦囊里不知填得什么香,发散着一股奇异的气味,飘荡在他的四周,令他精神百倍。
“是薄荷!”
“什么?”姜恒愣怔了,看向了叶秋鸿。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腰间,不由得哑然失笑。
“她倒是精心,知道如何抵挡这晕船之症……”叶秋鸿说了这句话,也笑了。自己何时变成了这样?倒成了拈酸吃醋的小娘子了。
想到小娘子三个字,偷偷看了看姜恒,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转身走到舱中,拿着绢帕掂着一样东西又走到姜恒面前。
“喏,这是你红颜知已在洛阳东门时托我送你的。”
“红颜知己?”姜恒怔住了,看着叶秋鸿手中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一块精心缝制的锦囊,露出一张从白马寺求来的护身符。洛阳人自武周起,便比较推崇佛教。凡是家中的亲人远行之时,都要去白马寺求来一张护身符,保佑亲人平安遂顺。
姜恒和叶秋鸿身上都有,有董宜人求来的,有叶飞霜求来的,也有雪梅求来的。
只是董宜人和叶飞霜求来的,姜恒挂在了腰间,而雪梅求来的,则是揣进了怀里,而叶秋鸿则是将三人送的都挂在了腰间。
见到叶秋鸿拿出这个据说是红颜知己送来的锦囊,姜恒没有反应过来。
“哪个?”
“还能哪个?你有几个红颜知已?你还想有几个?”叶秋鸿戏谑地问道。
听到这话姜恒面色微红,沉思了一会,声音里带了丝郁闷:“你若是不说,我只当你与我玩笑话。你我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你当知我不是那种人……”
叶秋鸿哈哈大笑,将手一抖,连同包着锦囊的帕子一起扔到了伊河里。绢帕轻盈,锦囊沉重。锦囊早已落入河水中,绢帕却依旧在半空中漫舞,飘飘荡荡的不肯入水。
“这一次,我替你挡了,只是再不可有下次。烟花巷陌,终非长久之道。你尚未中举,若是让人知道你此时‘缆侵堤柳系,幔宛浪花浮。’只怕要人人说你不识时务。”叶秋鸿眼睛盯着绢帕,嘴里说道。
姜恒怔了怔,认真的看向叶秋鸿。
“这么多年来,你我同进同出,你几时见我流连青楼ji馆?这不识时务从何说起?”
叶秋鸿闻听此言,斜眼睨他,“你不曾流连,那这映安大家为何要托我为你送锦囊?”
“这……”姜恒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迷惑。
一阵风吹过,绢帕最终无可奈何的落入河水中,连朵浪花也未曾激起,顺着河水急勿勿地往东流去。
“阿恒,你可读过《大诰》否?”叶秋鸿缓缓转首,蹙着眉,目视着姜恒。
“大诰?”姜恒先是怔了怔,须臾明白过来,仔细地咀嚼这两字的意思。
太祖在《大诰》中写道:破武昌,灭陈友谅,将其妾带回,送入后宫。朕忽然自疑,于斯之为,果色乎?豪乎?智者监之。朕为保身惜命,去声色货利而不为。盖为慕声色货利者数数,朝兴暮败。
所以太祖规定:官吏宿娼,罪亚杀人一等,虽遇赦,终身弗叙。
“这映安大家不过一ji子耳,纵是长得美貌又如何?莫非你要为她自毁前途不成?”叶秋鸿说着,神色就有些严峻。
姜恒不由得急了,他和映安大家不过是曾粗粗的见过几面而已,哪里就称得上红颜知己?更何况他洁身自爱,从来都没有对映安大家有过什么非份之想。
这临别之时送平安锦囊,他都不知道呀。
想到这里,便着急地辩解起来。
“你无心便好!只是这京中烟柳遍地,尤以秦淮河为最,你且记今日之言,莫要为一时贪欢毁了一生……”叶秋鸿听完辩解后,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这语调怪怪地,好像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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