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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才发了两三分钟，许云泽看到直发笑，觉得“男神睡我啊”这个ID吵架的风格挺有意思的，索性把9楼道11楼截了个屏，传给厉璟看。
厉璟的回复很快就来了：地址。
两个字一个符号，风格鲜明的厉氏回复。
许云泽知道这帖子的地址一给他，那他肯定就是指挥人把论坛一黑，帖子一删，说不定还要封了人家IP。
好容易在拍戏的间隙里找了这么点乐子，哪里肯告诉他，想了想，干脆直接打开定位，给他发送了个实时地址，又回复了一句“拍戏了。”
跟着就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去看新人的戏了。
丰子耀正教着新人，这人还是戏剧学院一年级新生，天分灵气都有，可基本功不行，记了走位忘了动作，丰子耀亲自上手，教得焦头烂额，已经处在发飙的边缘了，一看到许云泽过来，赶紧拉住他：“云泽，你带他走一遍，再这么拖下去，一天变两天，我这预算要翻番了！我一定是脑子有坑了把他挖过来！”
许云泽刚才调戏了一把厉璟，想象了一下他现在的脸色大概比丰子耀还黑，心情倒是很好：“行，你去喝杯茶吧，我泡了你喜欢的龙井。”
“云泽你简直是我男神！”丰子耀口没遮拦地喊了一句，筋疲力尽地去喝茶了，还不忘问：“是上回那个顶级明前龙井么？”
许云泽耸肩：“抱歉，我喝不出差别来，你自己去试试。”
丰子耀嘟哝了一句，大概是“暴殄天物”之类的，随即走了。
许云泽看那新人被骂得有点畏手畏脚的，浑然没了刚进组时的少年意气，略皱了皱眉：“宋潇，你也去休息会吧，先找找感觉再来，你演的是骠骑将军霍去病，他少年得志，几乎就没遇过什么挫折，你要尽量找回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感觉，这场戏是在他第一次出征前，你还可以稍微带一点不知人间疾苦的骄横。”
宋潇想抓头发，却抓了满手的头套，“嘶”了一声，有点尴尬：“那许哥，我去想一下。”
“行，去吧，”许云泽现在在片场也算是半个导演和制片了，他担心丰子耀一会儿过来看新人不但没继续练反而去休息了要气得脑溢血，索性把自己的一场单人戏调到了前面。
这是一场武戏，自从上回住院后，厉璟就明令禁止不许把他的武戏排在早上9点到下午4点这个时段里，怕他再晒出个好歹来。
现在正是大中午，烈日当空，但丰子耀不在，谁也不知道这条“潜规则”，自然没人阻拦他。许云泽穿上厚重的铁甲，吊上威亚拍这场戏。
他19岁开始在学校登台演舞台剧，到现在已经演了二十年的戏了，大部分戏都是一遍就过，唯独今天，不知道是受了新人影响，还是身上这身衣服和吊在城楼上的这个姿势让他想起了一些太过遥远的记忆，他连续两次都走了神。
副导演年纪和他差不多，不太好意思对着一个大影帝连连喊卡，一时就有点尴尬。
许云泽自己知道这状态明显不行，反倒过来道了句“抱歉”，主动要求再来一次。
等到第三次吊上城墙，他闭了闭眼，把乱七八糟的记忆从脑子里扫了出去，然而一睁眼，就看到了厉璟。
厉璟站在城下，仰着脸看他，在别人看来，还是一径的高冷淡漠，许云泽却眼尖地发现他的手在抖，顿时一个激灵，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连忙挥手示意停止。
副导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生怕这位“娱乐圈最高身价”的影帝出什么问题，手忙脚乱地指挥人把他放下来。
厉璟是寻着他的实时定位找过来的，一过来就看到他一身甲胄，被吊在城墙上，肩膀上还插着一只血淋淋的箭，这造型直接把他惊在当场，直到许云泽风一般地跑到自己身边，他还是手脚冰冷地在原地站着。
许云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副打扮，就知道问题所在了，直接把道具箭头拔出来扔了，冲厉璟笑：“你怎么来了？”
厉璟抹了把脸，强行从汹涌的记忆中把自己的思维拔了出来：“许云泽，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答应过我不在大太阳底下拍外景的武戏。还有，这种……戏，都让替身上。”
他的声音基本上就是个冷气制造机，听说大老板来了赶过来的丰子耀和白皓还没走到近前，就纷纷走避了，冲许云泽丢了个自求多福的眼色。
许云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呃，这挺热的，去车上休息会吧？”
厉璟的意识还在缓慢地恢复中，但听到他说热，还是下意识地帮他把厚重的铠甲戏服卸了下来，拉着他进了保姆车。
内外的温差让许云泽生生打了个激灵，刚才被戏服闷出来的一身汗都冷飕飕地黏在身上。
厉璟单膝跪在地上，拿车上的毛毯把他裹住了替他擦汗，按住他背心的时候，终于极轻地叹了一声：“云泽，你是在惩罚我吗？”
这声叹息声音不大，但厉璟这会儿低着头，高度正好比他矮一些，这话就像是挨在他的心口说的，许云泽只觉得心里也跟着他疼得颤了一下。
厉璟给他裹好毯子，又给他擦干了头发，沉默着不说话。
有很多年，他只要一闭上眼，看到的就是这人在弥留之际冲着他笑。穿着铠甲身上中了很多箭的徐琛，一身囚服满身鞭痕烙印的许暮。
他总是救不了他……好像永远都晚一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