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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方舟坐了起来,望着附近一个反射阳光、像一片皎白镜面的水潭。
心中一片虚茫。
他再不知怎样去阻止天美和撒拿旦即将诞生下来的圣婴了。
原本胸有成竹的计画全派不上用场。
这趟能逃出生天,只是侥幸。
天美迟早会找到这来,那时他们只有束手待毙的结局。
姬慧芙陪他坐着发呆,显然亦有他同样的想法。
天空是一片灿烂的银白色,浓厚的大气过滤了大部分的阳光,近地平处呈灰黯的粉红色。美丽得有种凄艳的昧儿。
夫秀清掠了回来,坐在他们身前,轻轻道:“振作点好吗?真不想见到你们这样颓丧的样子。至少我们要设法与巴斯基和舒玉智小姐会合。”
方舟环顾延绵无尽的怪树和水潭,想起了当年与姬慧芙在仰马星沼泽区躲避黑狱人的往事,涌起似曾相识的感觉。
富年自己想出妙计,反败为胜。
但现在却是一筹莫展。
甚至连信心都失去了,这是他自出生以来,从末有过的感觉。
他是从最恶劣的环境成长的,怎会变成这样子消颓呢?
想到这,心中一动,思感往四方八面似八爪鱼般延伸开去。
姬慧芙移到他身旁来,俏目凄迷,微讶道:“这地方如此适合生命滋长,为何除了水和这种怪树外,完全没有其他生物呢?”
夫秀清露出凝重之色,问道:“方舟,为何你这麽巧会挑中有这颗行星的星系来哩?”
方舟脸色微变道:“那纯是一种感觉,好像是这星球向我发出了召唤,心中一动,就拣了到这来。噢!不好!”
两女吓了一跳,愕然望向他。
方舟拉起两女玉手,冲天而起。
星罗棋布的水潭和无尽的枣红色怪树,流水般在下方随着他们的飞行泻逝。
由於有空气的阻力,加上他们的能量所馀无几,所以速度出奇地缓慢。
姬慧芙和夫秀清虽仍不明所以,但已隐隐感到这是与向阳那边半球生长的植物有关。但若是如此,为何方舟不索性离开这个星球?
方舟低声道:“这种怪树能吸收生物的生命磁场,像吸血鬼般把任何生命乾。这星球原本该有丰盛的生命,就是给这种怪树彻底毁灭了,我和姬主席感到意志颓丧,就是这个原因。夫院长因为是纯正极能的存在,故不受影响。”
姬慧芙骇然瞧着下方伸延无尽的怪树,吁出一口凉气道:“这种树大慨可被称为夺命树了,厉害处在於防不胜防,难怪无论我如何去汲取太阳能仍感虚弱疲劳哩!”
夫秀清在刹那间分析了夺命树的物质结构,沉声道:“它们吸收生命的方式是在纯精神的层面进行,故能令被害的生物至死不觉,真是可怕。”
姬慧芙仍感到陷身在夺命树所形成的广大力场,道:“为何我们不离开这星球呢?”
方舟叹道:“我们可说是被困在这,现在间层的风暴仍鼓不休,我们若要到另一个星系,就算能达到光速,至少要一年的时间,而且天美随时会追来,所以我们定要先设法回复所有能力,否则天美只需举举玉手,我们就要完蛋了。”
夫秀清微笑道:“我看这都不是原因,而是你在打这批屠杀生命凶手的主意,对吗?”
方舟回复了一向的潇,哈哈笑道:“知我者,夫院长是也!”
蓦地增速,朝着背阳那边的半球飞去。
地势开始起伏不平,偶见高山峻岭耸出地表,形势险奇。
这边半球是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天寒地冻,大地被长年不融的冰雪覆盖,构成一片银妆素的冰封世界。
在冰峰云岭中,迤逦着千万条皎洁夺目的冰流,漫溢峡谷,蜿蜒欲泻。
在两个月亮和比任何地力更灿烂的星光照耀下,冰封的天地晶莹剔透,寒光熠熠。
积雪经过长时期复杂无比的成冰过程,其千奇百怪处,确令人目眩神迷。
他们像到了一个水晶的世界,冷艳神秘得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叁人劫後馀生,目睹如此美景,分外感到珍惜。
尤其天美随时会出现,馀日无多,更是深兴感触。
他们的手握得更紧了,默默传达深刻的感情。
水晶般的地表耸峙着以千万计的冰峰,既像一座座矗立的琼瑶玉塔,又似一柄柄刺向星空的利剑。
在这离大叁角河系核心只有叁百许光年之遥的奇异星球,密集的恒星把宇宙强化了,灿烂夺目得像是一个醒着的梦境,形成宇宙内罕见的奇景。
飞进了这行星背阳的永恒之夜内,夺命树的威胁再不存在,方舟和姬慧芙回复了平时的斗志和信心。纵使仍末找到任何能应付天美的方法,但总不会有先前的颓丧感了。
又飞了百多公里,叁人暂且抛开迫在眉睫的大祸威胁,至乎宇宙所有生物即将来临的悲惨结局。寻得其中一座最雄伟壮丽的雪山,降了下去。
瞬那间他们徜徉在地形复杂的冰峰川峡之间,冰湖冰峰,在月照下形态绚丽多姿,奇异壮观。
寒风刮过冰峡,呼啸作响,回音缭绕,分外使人印象深刻。
他们缓缓降在一个较平坦的高崖上,覆盖在河系核心的星野下,四周则是皑皑冰雪,一时心神震荡,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确是宇宙一处令人迷惑的奇异处所。
尤其想到她正被河系的白洞逐渐吞噬,更恋栈那种馀日无多的凄艳。
姬慧芙摇了摇方舟的大手,指着其中一座明显高出的冰峰道:“看!那座冰峰就像静坐在无穷的天宇中,冷然面对着即将来临的命运,没有半点害怕,无论甚麽逆境均能傲然应忖。”
方舟知她是有感而发,若不能再进入间层,他们势将被因於此,就算要到最接近的河核去,也是动辄数百个地球年的时间,若想离开大叁角河系,则更是万年计的年月。
但假若他们可进入间层去,那首先碰上的就是天美。
况且他们怎肯离开这,坐看圣婴出世把宇宙毁掉?
这是个进退两难的处境。
夫秀清俏脸亮着圣洁的光辉,彷佛融进夜空和这以冰雪构成的世界去。
她专注地研昧这被冰雪剥蚀而致陡峭险奇的山体,溜目深达数十公里的陡峭堑谷,柔声道:“天美当时以为我们定难幸免,所以透露出心中一些真切的想法。记得吗!她曾说若非我们来骚扰她,说不定圣婴早出世了,这几句话你们有甚麽联想呢?”
姬慧芙俏目亮起智慧的光芒,缓缓道:“至少有两件事,首先就是我们……不!该说是方舟的到来,影响了她和撒拿旦的结合,所以她定要除去方舟。”
方舟接口道:“其次就是连她都不能肯定圣婴任何时出世。”
夫秀清神色凝重地道:“但我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天美曾神色凄然的向方舟说:这世上没有比母爱更伟大的感情,所以就算要杀死她爱上的男人,亦在所不惜。而她说这话时的神态,仿似那尚未出世的圣婴就是她和方舟生的孩子那样。唉!方舟,你知我猜到甚麽吗?那圣婴极可能就是你和天美的孩子。”
方舟剧震道:“甚麽?”
姬慧芙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颤声道:“她所谓的盗取方舟的生命能,若是指此,那方舟岂非要去杀他的孩子吗?”
夫秀清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虽完全不明白天美和撒拿旦结合的细节,更不明白为何须要以万年计的年月,但必是与大叁角河系核心处那罕有的活白洞有阀,牵涉到宇宙最本源的力量。”
方舟铁青着脸,吁出一口气後,仍是呼吸困难地道:“我明白了。自天美出现後,我一直在奇怪为何感觉不到撒拿旦,以他无所不知的灵觉和力量,我们更非对手。但他的全无动静,证明了他正专注於圣婴的形成。天美则成了他的守卫,绝不容许受到骚扰或破坏。”
姬慧芙黯然道:“若那真是你的孩子,那怎办才好呢?”
方舟苦笑道:“比起宇宙所有生命来说,个人的得失算甚麽呢?问题是天美胜过我们太多了,不要说短期内我们难以回复原有的能量水平,就算在最巅峰的状态,我们仍远非她的对手。唉!现在连降神器都给她没收了。”
夫秀清断然道:“办法不是没有的,只要你能把天美的联系切断,说不定便有方法潜往河核去,否则我们就留在这神秘美丽的地方,等天美来一决生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