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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种讯号在地球表面,反倒十分微弱,在大空中某一特别的环境之中,受了某种外来因素的影响,才变得可以为仪器接收。”

    梁若水道:“只要能掌握接收的条件,地球上所有人类的脑部活动——人的思想活动,就可以被纪录下来。”

    陈岛像是事情已经变为事实一样,大声道:“同样,也可以由此影响人类的脑部活动,只要向人脑输出信号就可以了。”

    我听了默然半晌,说不出话来,看来,梁若水和陈岛,情投意合,一定要去进行共同研究。陈岛又催道:“和道吉博士怎样联络,请告诉我。”

    我叹了一声:“有一个朋友,叫江楼月,他——”

    陈岛“啊”地一声:“江博士;我们研究所中,有一些仪器,是他设计的,没有他的帮助,我们也不可能有初步的成绩。”

    我苦笑了一下:“好嘛,所有的人,全走到一堆了,我打电话给他,他和道吉尔博士,经常保持联络。”我拨了江楼月的电话,电话一通,江楼月听到了我的声音。

    江楼月直嚷了起来:“好家伙,卫斯理,你倒置身事外,没有事了。”

    江楼月嚷得那么大声,我不得不将电话听筒拿得离耳朵远些,他的嚷叫声,竟使办公室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摇头向各人苦笑:“他发出的讯号太强烈了。”

    人发出的声音,是一种声彼讯号,当这种讯号成为一种规则时,就是语言,可以为其他的人所接收,而接收者必须要懂得这种讯号的规律,不然,接收到的,只是一些没有意义的音节。

    而当两个人在电话中通话的时候,情形就更加复杂,先要把声波讯号转换成声频电讯号,然后传送出去,再加以还原。

    我们每个人,几乎每天都打电话,可是有多少人想到过其间有那么复杂的程序呢?

    听得我这样讲,陈岛立时道:“是的,声讯号和脑讯号,基本上同是讯号。”

    我向着电话:“怎么,什么叫我置身事外”我为什么要置身事内?”

    江楼月的声音十分气愤:“那计划是你想出来的!”

    我陡地怔了一下,我自然知道,他说的“那计划”是特地进行一次大空飞行,去搜集那种怪异讯号。上次,江楼月告诉我,计划已经实施,特地秘密地派了一架太空穿梭机去进行,如今他这样说,难道这次计划有了意外?

    我忙道:“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江楼月怒道:“慢慢说,你再不到美国去,美国的大空总署和情报机构,会派三千多个特务,把你炸成灰烬,你尽一切可能,立刻去见道吉尔博士,别再拿你的妻子来作推搪。”

    江楼月这样讲话,自然令我极其不愉快,但是我也知道事情一定十分严重,所以我没有回骂他,只是道:“好!你去准备机票,连你自己在内,一共是六个人。”

    江楼月也真的急了,他也没有问我其余几个是什么人,就大声道:“好,飞机场见,一小时之后不见你,就放火烧你的房子。”

    他讲完之后,就挂上了电话,我接连“喂”了几声,连忙再拨电话,已经变成了没有人接听,可知他一放下电话,立即离开。

    我只好向各人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时造摇头道:“我不想到美国去。”

    洪安道:“我也不想去,我的困扰,和时造先生一样,不如先到研究所去,用各种方法试试,反正情形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了,时造先生,你敢不敢去作一个尝试?”

    时造旨人苦笑:“当然敢,大不了再使我连镜干部看不到。”

    洪安和时造两人决定不去美国,我计算着时间,到飞机场大约四十分钟的路程,我还可以和白素通通话,不必担心房子会被江楼月放火烧掉。

    电话接通,我把这里的情形,告诉了白素,并且对她说,我要和陈岛、梁若水一起到美国去一次。白素并不反对,反正她开审还有七八天,到那时我一定可以赶到东京来。

    放下电话,梁若水皱眉:“至少,我要去收拾一下行李。”

    我笑道:“你又不是没有出过门的人,可怜可怜我的房子吧。只要你的旅行证件在身边,我们立刻就到机场去。”

    梁若水没有再说什么,和陈岛互望了一眼,陈岛道:“需要的东西,到处可以买得到。”他又对洪安道:“你带时造先生到研究所去,请你别再到处要人家看你手中的蛾,不然,只怕不准你上飞机。”

    洪安有点啼笑皆非:“不会,所长你放心。”

    洪安和时造两个人,虽然不是疯子,可是他们两人的脑中,都接受了某种讯号的误导,由得他们两个人去作长途旅行,总叫人有点不放心,可是也没有别人可以陪他们,只好要他们自己小心了。

    我、陈岛、梁若水三人,离开了医院,直赴机场,一进机场大堂,就看到江楼月满头大汗,扬着一叠飞机票,在团团乱转。这个人,在设计大型电脑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也这种德性,这时候,他看起来就像是没有了头的苍蝇。

    他一看到了我“啊哈”一声大叫,令得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孩子,被吓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他道:“还好,你来了,再差五分钟,我就要去买放火用品了。”

    我只好对他苦笑,他和陈岛,互相闻名,没有见过,我再介绍他和梁若水认识。江楼月唯恐我们临时变卦,急急向我们要了旅游证件,由他一个人去办登机手续,然后,我们一起到了侯机室中,坐定之后,江楼月才对陈岛同和梁若水道:“对不起,两位去是为了——”

    我代他们回答:“陈博士的研究,有些地方和道吉尔博士的工作,不谋而合。梁医生是精神病医生,对人的脑部活动,十分有研究。”

    江楼月“哦”地一声,没有再问下去,又指着我:“你闯祸了。”

    我啼笑皆非:“我提议进行一次太空飞行,这并不表示飞行有了意外,就要我负责。究竟出了什么事,那艘新太空穿梭机坠毁了?”江楼月瞪了我一眼:“胡说,安全降落了,可是驾驶员葛陵少枝——”顿了一顿,才道:“据道吉尔博士在电话里告诉我,葛陵少校疯了!现在几个机构都在互相推诿责任,不敢公布这件事。”

    一个太空飞行员,在一次太空飞行之后”疯了”陈岛、梁若水和我三人,立时很有默契似地互望了一眼。

    江楼月一旁眨着眼:“你们想到了什么?”

    我把我们得到的初步结论,向江楼月说了一遍,陈岛和梁若水,又作了若干补充,江楼月听了之后,呆了半晌,才道:“这样说来,那是意外?道吉尔说,这次,仪器什么讯号也没有收到。”

    陈岛苦笑道:“真是可怕的意外,在那个区域,讯号一定相当强,仪器不一定收得到,人脑反倒可以收到。”

    梁若水也道:“我不知道葛陵少校的症状,但是可以推测到,他的脑部活动,一定受到了大多讯号杂乱的干扰,那真是大不幸了。”

    江楼月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从那时起,一直到上了飞机,坐定之后,他才出声,大声道:“你们对于自己的推测所得,真有信心。一切,只不过是你们的推测,是不是?”

    陈岛道:“是。但这个推测可信。”

    江楼月又想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嗯”地一声,神态虽然有点勉强,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几天之中,我累到极点,飞机一起飞,我就推上椅背,呼呼大睡。朦胧之中,只觉得陈岛和梁若水一直在喃喃细语,有时也听到江楼月的声音,但我却一概不理会。

    飞机到了三藩市机场,一个军官来迎接我们.替我们准备了一架军用飞机,立即转飞道吉尔博士的研究基地,真可以说是马不停蹄,江楼月呵欠连连,面有倦色,梁若水和陈岛,看来却是精神焕发。

    研究所的建筑相当宏伟,我们才一进去,就看到一个身材健美、曲线玲戏的金发美人,正怒气冲冲地向着道吉尔博士说话,她的声音虽然充满了焦急和愤怒,但还是十分动听,她正在责问博士:“我的丈夫究竟怎么了?为什么飞行回来,我一直不能见他?你们再要这样鬼鬼崇崇,我马上举行记者招待会?”

    道吉尔博士一面抹汗,一面连声道:”葛陵太大,你别着急,由于某种需要绝对保密的理由,葛陵少校不能见任何人,我们会尽快结束这种情形。”

    葛陵太太——那个金发美人,自然是葛陵少校的妻子桃丽:“好,我给你二十四小时。”

    看博士的神憎,像是还想讨价还价一番,可是桃丽一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当她看到我们时,现出凡分奇怪的神情来,然后,向梁若水一笑:“小姐,你真漂亮。”

    梁若水回答了一句:“你才漂亮。”

    桃丽走了出去,博士向我们走来,我压低了声音:“博士,梁医生是精神病医生,让我们先去看看葛陵少校,别的事再说。”

    博士长叹了一声,带着我们,乘搭电梯,来到了建筑物的顶层,经过了一个曲折的走廊,来到了一间有两个守卫的门前,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客厅,有两个中年人正在谈话。博士道:“这是我们的精神病医生,葛陵少校的神经很不正常。”

    梁若水镇定地道:“我们可以解释他神经不正常的原因,但不知能否使他回复正常。”

    在里面的两个医生,一起用不信任的眼光,向梁若水望来,博士去敲一扇门,敲了两下,就推开了门,里面是一间卧室。

    向内看去,看到一个体型高大、相貌英俊的男人,坐在床沿。博士叫了一声:”葛陵少校。”

    葛陵少校和他的妻子,是十分标准的一对。可是这时,神俊高大的葛陵少校,神情却有点呆滞,博士一叫他,他抬起头来,口唇颤动着,喃喃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所有听到的人,全部听不懂。

    他像是也感到了我们没有听明白他的那句话,又提高了声音,说了一遍。

    他的话,仍然没有人听得懂,可是我却吃了一惊。对于世界各地的语言,我有研究,他的那句话,从音节上听来,像是西非洲冈比亚一带的土语。我失声道:“天,他说的是西非洲的土语。”

    道吉尔博士向我望了一眼,神情很难过:“是的,他一直在说这种语言,一个语言学家说那是西非洲的语言,可是他也不懂。”

    我苦笑道:“在西非洲,语言复杂,一种语言可能只有几百个人使用,语言学家当然不会懂。”

    博士苦笑:“那他怎么懂的?”

    我没有回答博士的问题,只是向陈岛和梁若水道:“现在,至少又证明了一件事,自人脑发射出信号,是人人都有的能力,和文明人或野蛮人无关。”

    陈岛道:“是。那纯粹是生物本能,蛾类有这能力,人有这个能力,我相信所有的生物,都有这个能力,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法子捕捉得到这种讯号而已。”

    博士叫了起来:“天,你们在说什么?”

    我向江楼月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江楼月去向博士解释,我来到葛陵少校的面前,用我会说的同种西非洲的土语,对他说着话,但是葛陵少校只是摇头,自顾自说着他那种令人听不懂的话。

    我在试了半小时之后,才叹了一声:“真不幸,他受干扰的程度极严重,而且,他脑部受干扰的,是有关掌握语言的那一部分。”

    陈岛皱着眉,这时,道吉尔博士已经听完了江楼月向他的解释,也走进房来:“这样说来,他是医不好的,那唉,怎么向外界公布呢?”

    陈岛道:“唯一的办法,是把他们送到我的研究所去,试一试。”

    博士问:“结果会怎样?”

    陈岛摊着手:“没有人知道。”

    博士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江楼月安慰着他:“或许,下一次该派一艘无人驾驶的大空船到那区域去。”

    博士尖声道:“派你去!还有下次?”

    江楼月吓得不敢出声,只是一个劲地翻着眼。我道:“除了照陈岛的方法之外,没有别的方法,我们知道,他脑部的活动,确然受了某种外来讯号的干扰,但不知如何驱除,只好去碰碰运气。”

    博士只是唉声叹气,半晌,才无可奈何道:“好了,暂时可以说,葛陵少校有紧急任务,必须到欧洲去。”

    陈岛说道:“我会和他一起去的,梁医生当然——”

    梁著水点头:“事不宜迟,迟了,那位金发美人追究起来,只怕更麻烦了。”

    博士长嗟短叹,我们退到外面的客厅上,那两位原来在的精神病医生刚才也听到了江楼月的话,这时,他们发表他们的意见。

    一个道:“你们推测的理论,可以成立。现在正在努力进行研究的‘心灵相通’的现象,已有相当成功的例子。据我所知,新泽西州杜汗姆心灵学学院,就有一次实验,两个研究员,一个在底特律市的一间密室之中,与外界完全隔绝,另一个则远赴意大利,每日在不同的地方停留。而留在密室中的那个,则凭自己的感觉,写下另一个到过的地方,十处地方,竟被他写中了六处。”

    江楼月“嗯”地一声,三句不离本行:“根据电脑的统计,如果靠瞎猜而猜中那六处地方的机会,是九亿分之一。”

    那个精神病医生继道:“所谓心灵感应,听起来好像玄之又玄,但根据你们的解释,就简单得多了,那是脑讯号的发射与接收。”

    另一个精神病医生道:“是的,在我的病人之中,有一个,因为工业意外而听了右臂,他的整条右臂,早已经手术切除了,可是他总觉得右臂发生剧痛。根本不存在手臂会感到剧痛,那自然是他的脑部活动,使他感到痛,而不是真的痛。”

    我吸了一口气:“这种情形和洪安的看见不存在的东西,时造看不到的存在的东西,有点相同。”

    各人静了一会,才不约而同,发出了一下叹息声来。梁若水说出了每一个人为何叹息的原因。

    梁若水道:“人脑,实在太复杂,也大容易被控制,太不容易了解,或许,这就是人的生命的形式?”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实在无从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也使人心情郁闷,不想回答。

    过了好一会,我才道:“人到了对这个问题想不通的时候,就会步向虚幻之途,对真和假、存在和不存在、真实和虚无之间的界限,也越来越模糊,甚至划上等号。”

    江楼月闷哼了一声,大声道:”只要根据推测得到的理论,研究下去,一定可以有成绩的。”

    陈岛显然赞成江楼月的意见,他忙道:“江博士,你说得对,我会穷毕生之力去研究,以后如果在仪器方面,有要你帮助之处——”

    江楼月拍他的胸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陈岛又向道吉尔博士道:“关于你在太空收集讯号的仪器,我想借来参考一下。”

    道吉尔博士想了一想,慨然道:“好。”

    他们几个博士,继续在讨论着将来如何在研究上合作的问题,我想已经没有我的事了,我宁愿早一点到东京去陪白素。

    于是我向他们告辞,又到飞机场去。在飞机上,照例什么也不理会,只是睡觉。到了东京之后,直驱酒店,芳子和尔子陪着白素,白素见到了我,自然很高兴。我和高田警官联络上之后,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你真有办法使尊夫人没有事?”

    我取笑道:“你还没有想出辩护的方法来?”

    高田声音沮丧:“还没有。”我道:“慢慢想,你一定会想到的。”

    到了开庭那一天,热闹无比,记者群集,那位律师愁眉苦脸。

    主控开始传讯证人,第一个上台的是宝田满,他详细他讲述看到的情形,讲完之后,白豪的律师双手抱住了头,不敢抬起来。法庭中所有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望向白素,心中显然全在想:何以这样出色的一个人会做那么凶残的事?

    白素十分镇定,带着微笑。轮到辩方律师盘问证人,那律师向我望来,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律师像是才吞了一只炮仗椒,一副垂头气的样子,问“宝田先生,你说看到死者用手抓住破裂了的玻璃,企图阻止外跌,但是被告还是不断推他?”

    宝田满肯定地道:“是。那情形可怕极了,破裂的玻璃,割得死者的手全是血。”

    宝田满的话才也口,厅中突然有一个人,发出了“啊”地一下呼叫声来,法官立时对这怒目相向,可是那人却笑容满面,一副高兴之极的模样。

    那个人,就是高田警官,我和他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因为我知道他为什么呼叫,他已经想出了我有方法可以令白素自由离开法庭。

    我向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离开法庭,高田警官满面笑容,走了出去。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是愉快的事,我甚至不必和他交谈一句,他就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了。接着,是两上女工轮流作供,每次作供完毕,我都叫律师去问同样的问题,两个证人作了同样的肯定的答覆。

    这时,庭外突然传了一阵喧哗,我知道高田已经回来了,又对律师讲了几句,律师大是兴奋,立时道:“法官大人,我有一项强有力的证据,可以推翻三位目击证人的证供,请法官大人准于呈堂。”

    主控方面的没有反对,法官点头批准,法庭的门打开,法庭中所有的人,都愕然站起,人人可以看到,高田警官和一个殓房的职员,推着一具白布覆盖着的尸体,走了进来。

    法官一再敲槌,法庭中才静了下来。白素的律师侃侃而谈,和刚才判著两入:“法官大人,这是死者张强的尸体,刚才,三位证人的证供中,都提及死者双手抓住破裂的玻璃,割得他双手鲜血四浅,现在请大人看死者的双手。”

    律师走过去,揭开白布,把尸体的双手一起提起来,尸体的双手谁都看得出来,丝毫没有割伤过的痕迹。

    法庭中又传出了一阵交头接耳声,律师又道:“死者的尸体,曾经过详细的检验,法医官的报告书中,也从来未曾提及死者双手有过伤痕。”

    律师讲到这里,向我望来,我递了一张字条给他,他看了一下,照着我在字条中所写的说:“我不指责三位证人是在说谎,只想指出一点;三位证人看到的,显然不是事实,没有任何事实去支持他们的证供。“

    法庭上的喧哗,法官已无法控制了。

    半小时之后,我和白素、律师、高田,一起离开法庭,大批记者跟着拍照,证供与事实不符,白素自然无罪释放,张强的死,纯粹因为他脑部不知道接受了什么讯号的误导。

    我相信,尾杉的死,原因也是一样,接近了误导的信号,或许那信号令得他自己以为是一条鱼,所以就跃向山溪之中。

    只有一个疑问,始终不能确实解开,那就是,张强当晚在回到旅馆之后,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和白素商量这个疑问,得出的结论是,当时尾杉可能在酒店之中。张强回来,尾杉看到了,可能对张强采取了某种行动,最可能是对张强进行了不知不觉的催眠。

    催眠术本来也是讯号输出,使人接受的一种方法,有单对单的催眠,也有大规模有组织的催眠宣传,用在商业上,、政治上,使成千上万的人,接受输出讯号的误导。

    真正的情形如何不得而知,但尾杉既然事后曾取回仪器,他和张强早曾相遇,极有可能。

    我们并没有多在东京停留,就回家,休息了几天之后,就到维也纳去,目的地是维也纳的安普蛾类研究所。

    当我们走进陈岛的办公室之际,看到梁若水正在墙上,挂起一幅画。

    那幅画,就是在台北一个画廊中见到过,也曾挂在梁若水办公室中的“茫点”

    我帮着她挂好了画:“现在,我多少可以解释一下画家的用心了,眼睛部分遮着,这表示看到和看不到,其实是一样的,真相和不是真相,眼不想作用,起作用的是脑。”

    梁若水点头:“是,而人脑又是那样迷茫,对讯号的接受,甚至不能自己作主,太容易受外来讯号的影响,而作出错误的判断。”

    白素叹了一声:“人类的历史,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产生的。”

    梁若水也叹了一声:“什么时候,我们才自己是自己的主人,不受各种各样外来信号的干扰?人脑中的茫点何在?这是我想要研究的中心。”

    我们讲到这里时,陈岛走了进来。我忙问:“三位不幸者的情形怎样?”

    陈岛道:“葛陵少校的情形最好,三个人一起在实验室中,接受我们搜集的讯号的输出,开始的时候,三个人都表现得很慌乱,但是葛陵少校突然恢复了正常,他说,他连自己是怎么降落的都不记得了,那一段日子,在他的记忆中是一片空白,就像喝醉了酒的人,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居然能操纵太空穿梭机降落地面?”

    陈岛作了一个手势:“那可能是他的潜意识还未曾受到误导干扰,人的脑部构造实在太复杂了,不知要多久才能有一点研究结果。”我和白素有同感。我们在陈岛的带领之下,参观了他的研究所,他研究的目的是什么,我已经知道,但是研究的过程如何,却实在没有法子了解。

    各位如果到维也纳,不妨到安普蛾类研究所的门口去看看,不过这个研究所是绝对谢绝参观的。

    洪安和时造会怎样,那只好看他们接受偶然的因素是多少,换句通俗一点的话说,要看他们的运气。离开了维也纳之后,回到了家中,总算事情告了一个段落,但是心中的茫然之感,却久久不能去。

    人类对于自己身体主要的构成部分,所知竟然如此之少,难怪人生那么痛苦。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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