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想回家的男人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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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现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不知过了多久，重逢咖啡屋一楼通向二楼的木板楼梯间响起了有些重的脚步声，那是男人的脚步，我没有回过望向窗外的头，我知道，他来了。“还是老习惯，天山雪菊？呵呵，我们还真是臭味相投的老朋友，口味习惯都没变。”对面的男人身上还夹杂着冰雪的寒气，没坐稳就已经像这五年的时光从未存在过般玩笑打趣。“是啊，臭味相投呢！”我冷落了呆望许久的窗外的风景，回过神来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陈一凡，他，依然笔挺的呢子大衣，高高的鼻梁，一脸严肃而又社会的神情，只是，眉眼间多了几丝皱纹，额发中隐约白丝，凭添几许疲惫沧桑。“你没什么变化，就是有点老了。”我半开玩笑半诚实着，他哈哈一笑，反唇相讥道，“你一点没变，就是更刻薄了！”我们相对望都有默契的笑了，这五年的时光真的好像没有存在过。

    【2005年】陈一凡望了望怀抱里闭着眼睛睡着了的一一，挪挪有些酸麻的手臂，轻轻的把一一的头放在枕头上，掀开被子下了床，他穿好衣服，戴好手表，又看了眼一一熟睡中的小脸，突然的有点迟疑，“今天要不要留下来陪她，然后明早一起吃早餐？”但他随即摇头，“不行，不能留下来。”陈一凡是个女人堆里混出来的男人，他深知如何让女人不太粘着自己，不对自己抱有太大期待幻想的套路。尤其是对一一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孩，他宁可让她一次又一次的落寞失望，也不愿她对自己有越来越多的依赖。陈一凡是自私的，他总在每份艳遇初始就布好了容易决裂的网，干干净净不惹麻烦。哪怕是对一一这个一开始只想玩玩而慢慢动了心的女孩，他一样秉持着游戏脂粉的基本原则。但他也对自己这样说：“我是为了她好，我给不了她的，就不该让她有任何期待。”几多自我安慰几多情浓真实都在其中。陈一凡在一一的脸颊上轻

    轻的吻了吻，就打开门静静的离开了，一个人独自消失在寒冷的夜色里。

    在关门声“咔嚓”响起的那一刻，一一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眼角两行清泪落下滴在枕头上，她蜷起身体，抱着被子低声的啜泣。已经不记得这样独自一人在温存后哭泣有多少个夜晚了，从一开始撒娇的要他留下来，到后来生气发火，再后来冷战，直至只用委屈不舍的目光注视着他下床、穿衣、关门。一一知道，他是一定要走的，冰箱里那些买好的各种各样烹饪爱心早餐的食物和器皿，自己终究是用不上的。今天的她，没有睁开眼睛，因为这是陈一凡的生日，她不想他的心里有一丝丝因自己而生的烦恼和难过。

    就这样不知道泪流了多久，一一沉沉的睡去了... ...

    【1995年】陈一凡，是个已婚男人，从一个农村孩子自己一步步在社会上打拼，多少艰辛奋斗，终于坐在了知名上市企业高管的位置上，在同行业间树立了极高的口碑声望，收入颇丰。同样，他也保留着农村孩子早结婚早生子的生物钟，在25岁那年，就在北海城早早的成了家。对方是当时同在一个公司的女员工，没有过多的激情澎湃，只是觉得条件还不错，女方家又是北海城本地人，安稳可靠，就追求、恋爱、办酒席、结婚、过起日子来。陈一凡是农村苦孩子出身，他细心、体贴、懂得怎样对人好，刚结婚那会，几乎是把新婚妻子当成公主一样去爱护的，对老丈人一家更是事事俱细，大事小情全都到场。然而，这样的一颗努力付出的心，却在从小被宠坏的妻子的一次又一次骄纵中，凉了起来。

    最开始的矛盾是源于陈一凡对远在农村家中父母的照顾。25岁的他，早就以农村孩子的特有的努力和自身的坚韧、聪明、圆滑工作的风生水起，赚着远超于同龄人数倍的薪水。他是个孝子，虽然从小自身发愤图强，依靠家里的时候

    少的可怜，但这丝毫不影响自己要让父母过得好一些的愿望。陈一凡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男人应有的应酬、交际，他将剩下的钱一半交给了妻子，一半邮回给农村老家。然而，这一举动让妻子非常不满，一开始还只是耍个脸子、使个眼色，慢慢的，竟嘴上不饶人了起来。“你父母帮你什么了，农村又用不着什么开销，你总往家里邮那么多钱干嘛？”“咱们结婚房子都是我们家的，你有钱，也该给我父母才对。”“你说，你总往你家里邮钱，是不是跟我玩心眼呢，让你父母帮着你存小金库呢吧？”愈演愈烈的难听话让陈一凡终日烦闷，最初，他以男人的涵养沉默着，纵容着妻子的娇蛮，然而，这是一个极为骄傲有骨气的大男子，在妻子不肯停歇的喋喋不休中，他慢慢忍不住的回应了起来，“结婚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老家农村穷，父母没钱在北海城给咱们置办新房，你要真心想跟我，我带你先租房子住，绝对不苦着你，是岳父岳母坚持要我们住在你们家空余的房子里的。我陈一凡不是倒插门的种，我想买房子不过是早晚的事。”“我爸妈年岁大了，我和我哥俩都没在身边陪伴照顾着，我就往家邮点钱怎么了，当儿子这点孝顺都没有，还叫个人吗？”然而，他的解释并没有换来妻子的理解和退步，矛盾反而进一步激化了起来。“嗨，你倒会就坡下驴得便宜卖乖，感情我爸妈给咱房子住还成求着你了是不，你还委屈了是不？你有没有脸？”“你哥一个月往家里邮多少钱我哪知道，没准就可着我一个儿媳妇好欺负呢？”每每谈及此种地步，女人总是呯呯嗙嗙家中各种物件往地上扔，甚至有一次，还将一个铁腕砸在了张一凡的额头上，张一凡被这样胡搅蛮缠的妻子折磨的心力憔悴，后来，干脆她一发火自己就穿上衣服转身出门，到单位里凑活着过夜。可能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回家两个字对他来说，是个并没有多大幸福感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