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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城人虽多,但地方非常大,不仅建筑多为单层的院落,甚至还有许多弃置荒废的房屋,但我的书院位于大时雍坊,北边是西长安街,南边是连接内外城的宣武门和正阳门,可说是北京城最繁华的地方。

    按说这种相对隐秘的机构,就该和夷事局的基地一样,分散在那些居民稀少,治安混乱的偏远厢坊,不应该贪图管理方便而放在这种热闹的街区,不然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虽说这个书院是假托一个不存在的大善人之名,开办的养济院、义学私塾,但只要有心,就会发现这里的孤儿不仅学读书写字,还学骑驴和曳石。如果混进书院仔细打探,还会发现孤儿们学的经书并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各色加了料的福音书,比如说上帝就是老天爷,老天爷的儿子就是圣子天启皇帝,现已经升天常伴天父,留下一个弟弟,即现在的皇帝陛下。

    而皇帝陛下道成肉身,乃是现人神,他用御膳剩下的五个胡饼和两条咸鱼就喂饱了五千个辽东流民,在科举宴会上把山泉变成了葡萄酒,还能水上行走,只靠触摸就让盲人复明。

    以上完全没有一点虚构,我一个个解释。

    我刚来赛里斯的时候,第一次彻查尚膳监的账,发现五个胡饼和两条咸鱼报价分别是五十两和七十两。于是我例行公事,拿着一百二十两银子买了一堆饼和鱼,让管账的太监选择撑死或者去台湾,他们选择去台湾。剩下的食物不能浪费,就拿去宫外救济流民,喂饱了整整五千人,吃剩下的碎渣还装满了十二个篮子,这就是五饼二鱼的由来。

    科举结束后,朝廷例行要设宴,因为在此之前户部提高了城中酒曲的价格,礼部临时买不到足够的酒,周延儒就命人在酒里兑水,喝过一轮之后又往水里兑酒,试图让新科的进士感受朝廷的“温暖”,再借机把怨气引向抽税的户部,以此甩掉自己身上的责任。

    那场宴会本是徐光启主持的,毕竟星星再重要,也没科举重要,但他抽不出身,王祚远就自告奋勇,主动承包了宴席,在宴会上最吸引眼球的不是山珍海味,而是一座刘之纶制造的蟠龙喷泉,泉水从九个龙头中涌出。

    蟾宫折桂的进士们耐着性子喝到第三轮,发现酒越来越淡,最后杯子里全是清水,正要发作,祠祭清吏司主事,北京大牧首宋献策及时站出来,先是念了一堆加百列菩萨急急如律令,圣玛利亚娘娘大慈大悲之类的祷词,对大殿中间的喷泉祝了圣,祈求天父上主皇上帝显灵,接着把装在圣杯中的葡萄汁倒进了喷泉。

    刘之纶拨动殿后的管线,一时间九股葡萄酒从九个龙头中涌出,异香扑鼻,进士们连忙拥上去痛饮,宴席圆满结束。进士们回去的路上还向侍酒的内官抱怨,这么好的酒怎么一开始给他们喝,非要到酒席快结束了才拿出来。

    水上行走是在金角湾练的,这厮不想付渡船费,踩着加拉塔石塔上放出的铁索,一口气从金角湾的这岸跑到对岸,结果夜里看不清,被看到的渔民谣传海上有魔鬼在行走,搞得君堡人心惶惶。

    而瞎子复明也确有其事,他说赫尔墨斯修会的魔药是骗人的把戏,就用赛里斯医学帮君堡的几个盲人治病,以天理拳劲为银针,刺激盲人头上的穴道,化去淤血,倒还真被他复明了一个。

    这么一番周折下来,大猪蹄子没能皈依正教会,我倒陷入了严重的信仰危机,原来……原来圣子的真面目是个修炼四书五经的大儒?

    于是我更恨天主教了,西方教会居然私藏了这么多功法不拿出来,搞得正教会只办法事,却不习武艺。

    或许正教会传承本来亦不逊色于天主教,只是1204年的大火和劫掠中,随着君堡的陷落而烟消云散了。

    所以我心安理得的开始利用起北京的天主教徒,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些拉丁教会的异端走狗来赛里斯肯定心怀不轨,但少数几个欧洲传教士还没发现北京牧首区的真面目,而奉教的缙绅官员也不注重两个教派之间的差异——赛里斯人只关心神明能不能保佑你升官发财死老婆,不关心做圣事到底是吃面包还是驴肉火烧。

    在北京的拉丁教会是一个叫耶稣会的组织,我在欧洲从来没听说过,不过叫这种名字的修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也不疑有他。这个耶稣会在大时雍坊十四铺建了做教堂和书院,叫做南堂,而东方树叶党在宣武门内建了首善书院,两者紧挨着,这可不是什么偶然,而是赛里斯的儒教对友商的应激反应。

    当然,首善书院作为东方树林党的据点,没过多久就被大内侍魏忠贤拆了,之后就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唯有这座天主堂还在传播异端邪说。

    东方树林党的余孽对这座南堂恨之入骨,以前他们下了朝,就会来到首善书院喝茶聊天,放松身心,广交朋友,交流学术。

    明明缴纳了社团申请书,也有五人以上的部员,凭什么你魏忠贤只关他们的儒学爱好社,却不毁禁南堂?就因为天启皇帝和移鼠是同行?

    所以这帮儒生对南堂也盯得特别紧,还有谣传西洋僧人要吃小孩脑髓,剥活人心肝的——笑话,素来只有大猪蹄子剥天主教徒心肝的分。不过这也有个好处,既然所有人都盯着这个南堂,周围反而灯下黑,我正好把自己的书院放在此处。

    换成大街上寻常可见的道袍之后,我扮成个富家公子,带着李若琏前去视察教育工作。

    我给这些孤儿提供食宿,教他们读书,将来还会把他们编入禁军,而不是在外头冻饿而死,这么想想我可真是大善人呐。

    现在大善人要去看看那些孩子长得怎么样了,掉膘了没,草料足不足,换牙了的牙口磨损得厉不厉害。

    这处书院的负责人,是大猪蹄子以前贴身的锦衣卫王世德,在我来了之后,我花了两个月,用希腊传统教育——辩证法,苏格拉底反诘法之类的玩意,帮他脱胎换骨之后,他就对我死心塌地了,我甚至都没开始讲唯物辩证法和政治经济学。

    算了,反正那两门课我也没听太明白,当时第一节课上到一半,安娜跑进来说牛棚失火了,父亲就再也不肯讲了。

    王世德做儒生打扮,峨冠博带,看着还真像个刚考上秀才的童生,他正在后院给几头用于马术训练的驴洗刷,见到我从后巷的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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