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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萍道:“前辈上次黄河忠告提醒犹在耳边,又何来羞耻?”
李冰玉道:“上次,你和欧阳小蝶有心放过老太婆我,可是我却恩将仇报。”说完此时李冰玉的眼睛看向任飘萍背后的沙丘。
任飘萍三人同时回头,适才的沙丘之巅婷婷玉立的可不正是欧阳紫。
燕云天立刻喊道:“欧阳姐姐,你没事吧?”说是就要冲过去。
可是欧阳紫脖颈上的那把在炙热的阳光下反射的熠熠冷意的刀的主人冷冷的叱道:“再走一步就”话不多,刀锋轻扬,欧阳紫的一缕黑的明媚的,已是飘落。
燕云天虽不认识那年轻人,但见其长相,便知是沙漠的北魏鲜卑后裔,狂怒,道:“小子,你不认识本公子吗?”
原来北魏鲜卑后裔大多生得威猛高大,圆脸高鼻,肤色黝黑,北魏被灭之后,便生活在这片大漠一带,是以燕云天一眼便看了出来。
孰料那年轻人并不买他的帐,冷笑道:“燕七爷自是在大漠之威名远播,不过小人还没瞧上眼。”
燕云天怎料这厮此番言语,暴怒,却是被一旁的任飘萍拦住,道:“宵小之徒,不必自降身份而为。”
说罢,看向欧阳紫,欧阳紫此刻又怒又羞,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常小雨道:“看来是被点了穴了。”猛回头,道:“阁下就是千里莺啼李冰玉。”
李冰玉道:“你当然就是那个快刀飞雪常小雨。”
常小雨道:“不想你一个前辈竟有如此卑劣的手段!”
燕云天强压心怒火,仍自瞬也不瞬地看着那厮,心却是已将其剁成了肉酱。
李冰玉笑道:“上次老太婆我大意失手,这次原本是想和任少侠一较高下的,不过呢,一是他上次放了我一马,二是如今任少侠身受重伤,老夫不想乘人之危。再说了,你别忘了,我老太婆本就是一个杀手,你认为像我这样讲道义的杀手还多吗?”
李冰玉虽是老了,但声音却是好听至极,这番话说下来,以一个杀手的立场来看,却是很有些道理,倒是让常小雨为之语塞。
任飘萍在想欧阳小蝶,似乎是有很长时间没有想起她了,他似乎有些惊讶自己的这种忘记,原来有时候忘记一个人竟是如此的容易,只是自己还不清楚这个原因是什么。
李冰玉的琵琶声再起,却是一如两军作战,杀伐之意浓浓的一泻而下,布在任飘萍的眼前,金戈铁马向他迫来。
任飘萍惊,惊的不是李冰玉的突然变卦,惊的是这浓浓的杀意竟不是来自于李冰玉的琵琶,而是来自于头顶。
任飘萍不能抬头,也不及抬头,因为这已不是一个武林高手的杀气,而是千军万马齐聚大开大合的万千磅礴的杀气,这杀气是任飘萍从未遇到过的全新的一种杀气,任飘萍退,骤然暴退,可是那千军万马的杀气紧随而去。
常小雨这才看到自头顶的胡杨树上杀伐而出一把刀,一把关羽的刀,青龙偃月刀,可是常小雨却是感觉不到一丝杀气,可是任飘萍却在退,闪念间,常小雨已知此刀已臻化境,竟是可以控制刀之杀气于有质无形。
念转之际,常小雨亦是劈出一刀,刀身凝雪,雪藏刀气,直劈握着那把青龙偃月刀的遒劲的手,岂料,常小雨劈出这一刀时,李冰玉忽然出手,琵琶轻弹,弦上颤栗而出的杀气却是森然。
暴退的任飘萍这才看清楚那人,那个他心很多次想要问及欧阳小蝶和欧阳尚晴的人,那个在他最无助绝望之时给了他家一样温暖的人,却也是给了他八年之后的八年的漂泊流浪的孤独守望的人,那个他称作欧阳伯伯的人——欧阳小蝶的父亲——欧阳迦存。
任飘萍心之惊不啻于天崩地裂,可是那千军万马磅礴的杀气的一刀已是凌厉之极的自上而下铺天盖地的向他劈来。任飘萍知道以自己目前的重伤之躯绝难接下这一刀,任飘萍再退,却是身形向左横移,移,已是三丈,刀,随,亦是三丈。
常小雨撤刀,斩字诀,斩向琵琶的杀气,李冰玉笑,指尖柔转,琵琶声已是千回百转,极尽缠绵悱恻,刀气已是柔若青丝,缠住了常小雨的刀,被缠住的刀的凝雪于瞬间融化为水,水,一滴,正自飘落在风。常小雨心,苦。
燕云天当然看出了常小雨的苦,所以燕云天的长扇已是展开,展开的长扇便卷起一蓬沙粒,那每一颗沙粒都是一支箭,箭射李冰玉。
欧阳紫虽然不可以出声,可是还可以看,还可以流泪,所以她现在正在看,可是她忽然闭眼不看,泪却在流。
在欧阳紫闭眼前的那一刻,欧阳迦存的青龙偃月刀如影随形的跟至,任飘萍本可以再退的,可是任飘萍的身形却暴雨骤歇,张口大声叫道:“欧阳伯伯!是我!我是没人要的风儿!”
欧阳迦存的身形一顿,青龙偃月刀突悬空,浑浊迷茫的眼神澄清一现,嘴里念道:“风儿?”又道:“呵呵,不认识,谁是风儿?”澄清灭,眼再现浑浊迷茫,青龙偃月刀立时砍下。
任飘萍眼眸,悲,昙花一现,心底最深处的筱矝的俏丽纯真无邪的笑颜已模糊,却是那为筱矝而做的词瞬间变得异常清晰:
心桥如虹,雨逝月落终不悔。划破夕阳,坊幽香随风漫。
平生冷暖,今夜桥上遇筱矜。秦淮烟雨,多少酒色成新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