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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才悉情重,端庄的沈如娴,如今更加的文静了,活泼的沈如婉,如今也变得温婉多了。

    “姐,我们再出去走走好吗?”

    沈如婉轻轻的问。

    “找他们?”

    沈如娴淡淡的反问着。

    “我未敢否认。”沈如婉继续说:“但也是去散心、邀游、行侠、仗义。我们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

    岑寂了好-会,好一会的气氛,令人沉闷、令人窒息。

    “好吧!我们明天一早动身。”

    沈如娴终于开口答应了。

    一抹笑意浮上了沈如婉的嘴角,一丝喜气跳上了沈如婉的眉梢,多么的艰辛呀!多么的难得呵。这只是现在,从前,银铃总是散发在她的四周,笑语永远悬挂在她的口旁

    俪人行

    “四月四日天气新,江南河畔丽人行,态浓音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头上何所有?翠叶阖微垂鬓唇,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被隐称身”

    这是诗圣杜甫所作“丽人行”的前-段,为符时间,为合情节,对不起,只有稍许的更动了一些。

    黑衣、黑骑、白衫、白马,罗裳飘忽,剑穗飞扬

    她们是谁?种稻谷的稼穑人不会知道!

    她们是谁?做买卖的生意人也不会知道。

    倘若经常在码头上跑跑的,或者是江湖中混混的,那就必定晓得她们乃是沈家庄中的姐妹花“黑白双娇”!

    “黑白双娇”又出现在江湖道上了。

    “黑白双娇”果然是娇艳无双,但她们艳如桃李、冷若冰霜,遇见她们的少年郎,可以私底下吞吞口水,也可以让眼睛吃吃冰木莲,看得,碰不得,因为这是有刺的花朵,但是,你也可以暗

    地里说:“这葡萄是酸的!”

    “黑白双娇”她们艺业高,她们家世隆,她们又嫉恶如仇,假如手底下只是稀松平常,假如声名又叫人难以恭维,那么,识相一点,还是赶紧的避一避、躲-躲,免得祸从天降!

    沈如娴姐妹朝北而行,因为麦无名曾经说过要去太湖,而麦小云也说他和麦无名是在太湖之旁桑头渚小渔村那里分手的。

    第一个到达的城镇是“武康”武康是一个大城,大城到底是大城,人们熙来攘往,摩肩接踵,真是热闹万分。

    沈如娴姐妹在“陆羽居”茶馆门前落了马,因为茶馆乃是江湖人物进出的地方,也是闲散无聊的人话山话水的场所,是以访人、探事,此地是最好的去处!

    陆羽是古人,是一个对茶道相当有研究的古人,对品茗十分有心得的古人,他曾经著有一部茶经!

    二朵鲜花进了门,这是-件不常有的事情,因此,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了,老的如此,少的如此。不过泡茶馆的少年人并不太多。

    理所当然,她们成为人们闲谈之资料、笑话的泉源。

    但星,这二位姑娘身佩宝剑,英气满面.好事者彼此淡话的声音也就压得很低、很低,免得惹恼对方,触怒了对方。

    茶房飞快的走了过来,她们叫了一壶香片、二碟花生。

    嘴里静静的喝着茗茶,手中静静的剥着花生,耳朵也静静的竖了起来,倾听着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言杂语!

    但是,所听到的语声都是模糊不清,叽叽咕咕,偶而或有清晰一些的,那多半也是夸奖她们的、赞美她们的。

    沈如婉心中不禁烦躁起来,她不能大口的喝茶,大口喝茶会烫到嘴、呛着喉,只有拿花生出气了,整粒的长生果,连壳带衣加果肉,被她捏成了一片花生饼!

    “姐,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点灯笼?敲铜锣?”

    “那我们走!”

    她们结清账目走了,数日下来,到过桑头渚,又去了其他的几个城镇,但他们“麦氏昆仲”却仍毫无讯息,不知所终。

    麦小云和麦无名,他们姓氏相同,年岁相若,而二人的容貌又极其酷肖,或许二人真是兄弟。

    见过的人都会这么说,或许仅是上苍有意创作,因麦无名一口说他家已经数代单传,但为方便起见,这里称作兄弟应该也不为过。

    沈如娴姐妹又踏上了行程,主要的目的虽然达不到,另一个任务却是来临了。

    其实,这不叫任务,锄强济弱.行侠仗义,怎么可称为“任务”呢?那应该称之什么?没有一个恰当的名词,就暂且说是事情吧!

    看,大路前端,有两个汉子急惶惶的疾奔而来,在他们后面数丈之处,又有两个汉子气呼呼地追赶而至。

    奔逃的瘦弱,两个都是;追赶的精壮,一黑一白。

    奔逃的老迈,五十出头;追赶的年轻,四十不到。

    是恃强凌弱?是捕捉宵小?在未曾获悉真相之前,谁也不敢遽下定论,冒作断语!

    沈如娴姐妹顿时放慢了蹄步,勒住了丝缰。

    那奔在前面的二人抬头一见,先是脸色剧变、心头震惊,但曾几何时,他们竟然转忧为喜,其中的一个已经开口说话了。

    “女侠救命,姑娘救命,有强盗追杀我们”

    “强盗?”沈如婉一听柳眉双竖,她娇声的说:“好,你们过去,姑娘就把这两个强盗给留在这里。”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沈如娴-眼瞥见这两个人的神情、形状,既秽亵又贼滑,不禁秋水回转,不禁心头布疑,但时间紧迫,情由不明,而对方却诉之在先,追赶的黑脸壮汉也未予指正辩白,只有让道任他们鼠窜而去。

    黑脸壮汉一步赶上,口中呐呐地说:“姑娘请让”

    “站住!”

    沈如婉霍地飘下马,反手抽出了银鞍旁边的三尺龙泉,撩起一剑,就刺了过去。

    “打劫行旅,也得看看天时,看看地理。”

    黑脸汉子仓促的也举起手中长剑勉力一格,然后胀红着险说:“我们不是强盗,姑娘误会了”

    “不是强盗?”沈如婉将信将疑地说:“就算你不是强盗,但欺凌老弱也不是年轻力壮的人所该为。”

    她一剑无功,又是一剑斜挥而出。

    黑脸壮汉顺着摇摆之势,朝后例退三步,又避开了对方精纯的、信手的一剑。

    “二妹住手!”

    沈如婉正拟再次出手的时候,沈如娴就轻叱一声,吐言阻止了。

    另一个白面汉子也已经赶了上来,他说:“二姑娘,你真的误会了”

    沈如婉一听不由怔了一怔说:“你认识我?”

    “当然。”白面汉子微微笑着说:“凡是在江湖上走动的武林中人,没有一个不认识沈家庄‘黑白双娇’的人。”

    沈如娴谦逊的说:“见笑了。”

    “那是姑娘客气了。”白面汉子继续说“沈家庄望重武林,‘黑白双娇’也是侠名满天下”

    “谬奖了。”沈如娴说:“阁下是”

    “在下文守宗,这个叫项兆章。”

    “文火侠你们”

    “我们是金氏山庄的人。”

    “金氏山庄?”

    沈如娴立即也由马上飘了下来。

    “在下忝掌金氏山庄总管之职。”文守宗又略一转头说:“项兆章则职司山庄小之总护院。”

    “哦!文总管及项总扩院。”沈如娴微一拱手说:“敝姐妹失敬了。”

    金氏山庄悉心经营钱庄生意,平时很少与让湖上的人打交道,因此认识他们的人也就不多了。

    “沈姑娘客气了。”

    “那逸去的两个是”

    “他们一个叫‘毒蝎’卓大川,一个叫‘水龟’吴世武。经常的在敝山庄四周打转,几次暗中偷潜入内,似乎有所企图。”

    沈如娴早有所感,但是,她不能说,这一说出来岂不成了马后炮?白日灯?得不到效果,反而遭人讥笑呢!

    沈如婉闻了心中感到不安了,立时粉面含愧地说:“小妹一时失察,又鲁莽的出手,请项大侠见谅。”

    “哪里的话哪里的活”

    拙于言词的项兆章不由局促起来了,紧张起来了,他不知所措,连黝黑的面孔也透出了紫红色的光芒!

    文守宗笑笑接过了话头说:“二姑娘这是为小人所蔽,但请不必介意,反正敝山庄也没有损失什么。”他双拳-抱,继续说:“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两个人双双的转身走了。

    “后会有期。”

    沈如婉心中越想越觉懊恼,越想也就越不是味道,这两个老家伙,花言巧语,颠倒“黑白”

    她们姐妹是黑白“黑白双娇”文守宗二人也是黑白,黑脸与白脸竟然胆大妄为,拿她来做挡箭牌。

    观世音菩萨是救苦救难,有救无类,她们姐妹虽然经常救苦救难,但那得要看对象,那得要看情况。姐姐随和,凡事好讲,我?哼,门都没有!

    “姐,我们也回头!”

    “怎么?心有不甘?”

    知妹莫若姐,沈如娴焉会不知道妹妹的心思?不过,瞧对方的脸色,观对方的神态,旁人也会看得出来。

    “不该么?”

    沈如婉口气坚决,神色毅然。

    “好吧!回头就回头,反正我们也无一定的目标。”

    沈如娴姐妹蹋着有节奏、有韵律的马蹄,顶着既和煦又温暖的金阳,春风沁肤,朝露湿衣,日以继夜的又从江苏回到了浙江,一路之上,哪里有“毒蝎”和“水龟”的踪迹?

    “姐,难道他们‘归了阴’不成?”

    沈如婉没有好气,这几天她的心情又抑郁起来了,一是遭“毒蝎”二人给螫了、给冤了,而又找不着他们,怨气无处出;二是麦小云兄弟也是一无消息,像泥牛入了海,似黄鹤飞上天!

    “你是说吴世武和卓大川?”

    沈如娴稳沉、冷静,她淡淡的反问着。

    “不错!”

    看沈如婉的模样,听沈如婉的语气,好像她姐姐也招惹了她、得罪下她,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沈如娴却并不以为意,她含着笑意,放低声音,悉心的耐心的解释着。

    “找人哪里是一件简单的、容易的事情?人海茫茫,就像在海底摸针,有时候,彼此错肩而过尚懵然无觉哩!”她歇了一下又说:“何况对方有意的在躲避我们,我在明,他在暗,只要往角落里闪一闪,只要朝人稠处站一站,你又怎会知道?”

    沈如婉听了不由的怔了一怔.她说:“这么说他们不一定在我们的前头了?”

    “当然,何况我们还骑着马。”

    沈如婉立即勒住了马头说:“那你怎么尽往回路上走呢?”

    “我们本来就没有目标,到哪里不都是一样?”

    “那麦小云和麦无名怎么也没听见江湖中人谈起过?”

    “大概他们都不在这一带。”

    “不在这一带他们又会到哪里去呢?”

    “上北、下南都有可能”

    “他们上北干什么?”

    “追查翡翠玉如意的来处,就得上京城。”

    “下南呢?”

    “当然也是同一个的理由唼!玉如意它来自岭南。”

    沈如婉闻了芳心中陡地一动,果然,追查翡翠玉如意的来处必得往京城或者下岭南,麦小云虽然已经探出了大慨,但麦无名却并不知道,她-阵气馁、一阵失意、一阵惆怅、一阵懊丧,已经是无所依从了。

    “你是说他也去了岭南?”

    “不,我只是说可能而已。”

    “麦无名”沈如婉喃喃地说:“你”“麦无名又怎么啦?他与你订的期限还没到呢!你怎么怪起他来了?”

    “他害人嘛!”

    沈如娴挑逗了,调笑了

    “他害你什么了?”

    其实,她自己的芳心中又何尝不在思念着麦小云?而以前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他他咳!我不要说了。”

    “是你吵着要出来,不然,你们也许聚在一起了。”

    沈如婉的芳心又是一动:“这怎么说?”

    “说不定他已经在沈家庄等着你了。”

    “啊!对。那我们快些回去。”

    狂风吹了,急雨打了,人腾马蹄翻,沈如婉朝南头大路疾奔而去。

    沈如娴螓首轻摇,粉面含笑,不由也一拉丝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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