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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莛的人。”郑太后沉声道,目光中森然的寒意,比这漫天的风雪还要冰冷。
只有除掉了她,皇帝才会安心应对与江都的战事,不会因为她的存在,而步步退让。
“是。”莫玥应声道。
“此事,不得让皇帝和十公主他们知道了,你出宫小心些。”郑太后扫了一眼四周,低声叮嘱道。奴婢知道了。”莫玥低头小声回道。
御书房内一片沉静,只有紫金香炉里的龙涎香在缕缕上升,弥漫在空气中。
长孙晟将所有的奏折都批阅完了,搁下手中的朱笔起身出门,在书房坐了一一天这才发觉外面已经是白雪皑皑一片。
“皇上,夜已经深了,您还是回寝宫休息吧。”御前总管太监年富打着伞上前,给他遮住了头顶的雪。
“年公公,你说,江都那边今年会下雪吗?”长孙晟莫名地问道。
“江都是南方,冬天一向少下雪,应该是没有的。”年富笑语回道。
他先前是服侍在太后身边,太后仙逝了,他便到了未央宫服侍太子,一直到了如今。
长孙晟没有再说话,默然朝着寝宫回去,回去没有就寝,却是换上了一身常服,披上斗蓬似是准备还要出去。
“皇上,还要出去?”年富跟在他身后道。
“朕出宫走走,你不用跟着了。”长孙晟说着,已经大步出了殿门,走近了茫茫大雪之中。
一个人骑马出了宫,宫外的大年夜真是热闹非凡,他将马匹寄放在了皇城外侍卫那里,一人跟着人群在城内游荡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霍家旧宅附近。
他停下了脚步在门外站了许久,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因为没有人住着,府内一片黑沉沉的,庭院内满是积雪。
他闭上眼睛,恍然还可以听到这里曾经欢声笑语的回响,可是一睁开眼睛却只是无边的黑暗与冷清。
他席地在冰冷地台阶上坐着,不知道为什么比起那富丽堂皇的皇宫,今天他更愿意待在这里……
没有会再回来这里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守着过去,守着记忆中的她。
过了许久,外面的大门又一次被人推开,他听到脚步声回头去望,依稀看到黑暗中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皇上。”是韩少钦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长孙晟道。
“年富公公到府里说皇上出宫了,怕你遇上什么事,让我们派人一起找找,我猜你肯定是来了这里,所以就直接过来了。”韩少钦说着,走近跟他一起在台阶坐了下来,伸手递给他一埕酒。
这燕京内外,他出宫唯一会来的地方,只会是这里。
“多事。”长孙晟冷然道。
“你一个人也不带就出来,年公公自然不放心。”韩少钦道。
这一年燕京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得让人仅是想起,都有些后怕。
长孙晟仰头喝了一口酒,静静地望着被雪覆盖的霍家庭院,幽幽说道,“那颗沙果树冻死了。”
那是霍家刚搬到这里之时,他帮着她在院子里种下的。
“皇上,微臣说句不当说的话,有些人有些事,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你也该早日放下。”韩少钦道。
那日在刑场的一切,是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至今他也不敢相信那一天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朕当然回不去了,可是连这些都放下了,朕又还能剩下什么?”长孙晟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他有的,只是这些关于过去的回忆和怀念罢了,这些都舍弃了,他就只能一天一天守着那个冰冷的皇宫至死。
“江都那边,皇上打算怎么办?”韩少钦询问道。
难的不是镇北王,而是和镇北王一起在江都的那个人,才是这个人真正所顾忌的。
可是现在江都已经占去了大燕的南方,镇北王只怕将来还会图谋燕京,若他再没有决心与江都交战,大燕一直步步溃败,只怕要不了我久,燕京也会兵临城下。
“朕不想变得和太上皇那一样的人。”长孙晟道。
他想,他永远也没办法,去和那个人为敌。
“那皇上是要把大燕,拱手相让?”韩少钦问道。
他知道,这个人对上阳郡主愧疚太深,没法对她下手,可是他真的要这样将大燕的大好河山就那样让给镇北王吗。
“当年,如果我有镇北王那样的勇气和决心,也许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了。”长孙晟怅然叹息道。
他说要保护她,却又亲手将她逼上了绝路。
韩少钦无奈地叹了叹气,道,“即便皇上不愿与江都交战,但镇北王早晚也会发兵与大燕开战,难道你一个人的愧疚,让前线千千万万将士,拿命去偿还吗?
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经不仅仅只是个人的恩怨了。
“朕还没有糊涂到那样的地步。”长孙晟道。
他与她之间的恩怨是他们的事,但现在大燕与江都是大是大非的国家大事,他不能因私忘公,只是若真到了战场之上,他终究也是没那个勇气向她下手的。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倾尽全力,击败他们罢了。
“皇上深明大义,是大燕之福。”韩少钦听到他的话,暗自松了口气。
“镇北王一夕之就有了这么大的势力,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只怕从他效忠大燕开始就有了这样的心思,这么些年一直在暗中一步一步步属着这样的计划。”长孙晟说道。
韩少钦点了点头,道,“想来,他也暗中早与北齐勾结一气了,一方在明一方在暗联手把同宫家和豫亲王府逼上了造反的地步,再借太上皇之手除掉了他们。”
而这一切,直到如今了他们许多人才察觉,足可见这个镇北王是个多么善于隐藏的人。
“这些年,镇北王深得太上皇信任,大燕的一半兵马大权都握在他手里,要安插进他自己的亲信,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连父皇这般多疑的人也对他深信不疑,这个人……心思太深了。”长孙晟道。
她和这样一个人走在一起,将来又会如何呢?
“微臣最好奇的,是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韩少钦道。
镇北王尚大燕为官的时候,虽然深得太上皇信任,但却也算不得有多精明之人,和一般的武将一样,有一点点小心思,但又藏不住事儿,而且又不喜欢拉帮结派与朝中其它官员来往。
然而,恰恰就是这些正中了一向多疑的太上皇,以为他就是这么简单的人,将大燕的一半的兵马大权都交给了他执掌。
于是,他就利用了这样的便利,暗中将自己的人安插在了军中,南方的诸城,只等着时机一掌,反出大燕。
“不管他是什么来历,但也绝不是咱们以前认识的镇北王那么简单。”长孙晟道。
如果那个时候,他不是急着赶回来救宛莛离开,只怕大燕失去的不只是江都以南,便是燕京都落入他的手里了。
“最近我查了这些年军中一些旧案,发现大燕一些可用的将才,都是由镇北王查出了事儿,被太上皇贬得贬,处死得处死,以至于如今都没什么可用之人了。”韩少钦叹了叹气道。
如今军中剩下的,都是些以前的几大家族塞进去的人,个个贪污军饷,不思进取,根本没什么用处。
“过几日,朕会亲自出宫一趟,将靠近南方诸城的守军重新安排,起码……先抵挡住他们的进攻。”长孙晟说着,侧头望了望身边的人,“只是此事,除了你,对朝上和宫里都得保密。”
“保密?”韩少钦一时有些不解。
“你以为镇北王现在在江都,燕京就没有他留下的眼线了吗?”长孙晟反问道。
“皇上的意思是……”
“先做防御,再清除燕京藏着的内奸,否则前线便是派再多的兵马,他也会早一步得知咱们的安排。”长孙晟道。
这燕京城里和宫里,不知被他和北齐王安排了多少眼线,要一一把他们铲除,只怕还得多费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