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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鸿强忍疼痛,勉力举右臂格挡。大长老冷哼一声,又加了三分掌力。
掌在半空,忽闻耳边呼啸,余光一扫,见一柄长枪破空而至。急闪身躲开时,一名衣着不整、低压帽檐的金兵手使两根铁锥分心刺来。大长老喝了声“好胆”翻身与魏庆战在一处。
魏庆知技不如人,见一击不中,便多用闪转躲避与之缠斗,怎奈身在围中,腾挪之地有限,不多时即被大长老掌风扫中右臂,铁锥脱手飞出。
安鸿委顿在地,欲上前相助却是有心无力。伤势未复、千里驱驰,又为了避四溢的山洪在山中足足转了三日,再历了方才一场恶战,此时已是伤重难起,内力枯竭。幸得此前杀人余威尚在,金兵不敢近逼,得以静坐围中,暗暗提聚内力。
此时,魏庆又被大长老一掌拍在胸口,口吐鲜血,倒飞出围。大长老见他顺势而遁,心下生疑,待认出他去的方向正是完颜宗弼倒地之处,不由大惊失色,忙出声示警。
语方出喉,便闻四周众军哗然,心中一凛,未及回身,左胸已被一利器刺了个对穿。低头去看,见鲜血淋漓中一枝翠绿宛然,讶异欲言,开口却只剩咿呀,数息之后,倒地气绝。
魏庆借力,在空中越过团团护卫,不顾地上长枪如林,挺锥直刺瘫在古里甲怀中的完颜宗弼。
古里甲大吼发令,众护卫举枪向空中攒刺。魏庆不闪不避,脱手将铁锥掷出,身子被数十支枪刺穿身体各处,挑在空中。其中一枪恰好刺中咽喉,眼见不活。
古里甲一拳将铁锥打飞,尚未收臂,便瞥见一翠绿暗器破空而来,拦恐不及,遂毫不犹疑地用身子将完颜宗弼挡住。碧玉簪直没入胸,将其刺死,却因力道不佳未能穿身而过。长枪兵士见安鸿随簪而至,忙收枪再刺。
安鸿所余内力,皆已做掷簪之用,人在空中直直跌进枪林。鲜血和着雨水,如小溪般沿着百余支长枪汩汩而下。安鸿眼望古里甲背后仅剩了个圆点的簪尾,仿似重见伊人音貌,心中涌起一阵喜乐。
恍惚间,似乎听到空中传来折翎呼喊二弟之声,喃喃道:“大哥,安鸿依约归来。”言罢,微笑而逝。
折翎在墙上,冲了数次穴道皆是无功。闻远处喊杀声渐稀,心急如焚,又冲了几次,依然如故,此时安鸿所喝“断”字传入耳中,恐他有失,遂拼了身受内伤,逆行真气,将穴道冲开。
正盯着他看的赵破见他呕血,骇了一跳,赶忙上前搀问。折翎将沸腾难抑的血气强行压制,抓着赵破急切道:“如何了?”问完不待赵破回答,扶着砦墙起身去看。
放眼见三根高竿处,章兴只剩独个,身子被羽箭射的刺猬一般,犹在挥刀砍伐吊着陆大安尸身的木杆。再向远望,恰好看见安鸿落入直立的枪林之中,登时心胆俱碎,大吼道:“二弟!”待金兵将安鸿尸首摔落地上,自己也觉立足不稳,晃了几晃向后栽倒。
赵破眼疾手快,将他接在怀中,轻轻唤了几声。折翎醒神,示意无事,扶墙而立,默然不语。赵破在后,亦沉默片刻,接着将适才自己种种安排与折翎说了一遍,望见金营中士卒纷乱,又道:“那百余军兵虽是皆丧,但安公子与魏兄弟定是将完颜宗弼刺伤了!”
抬眼瞄了瞄折翎,见他面色无虞,又续道:“金兵群龙无首,再想攻来怕是要过上许久。我等刚好趁此机会加固砦墙,整饬防御。”
折翎远眺,缓缓摇头道:“金营中军将旗未倒,亲卫一营不动如山,完颜宗弼纵伤亦是不重。金人性子狠,睚眦必报。此番吃了如此大亏,定会立时挟怨报复。”
赵破闻言一惊,问道:“既然如此,我等据守砦墙,与金人决一死战便是!”折翎左右看了看墙上执兵列队的老军幼卒,叹口气坚定道:“不妥,如今之计,唯有弃守一途!”赵破大惊道:“弃守?”折翎道:“正是!
砦墙残破,弓弦不彀,难挡金人再攻。不如弃守此处,凭借赵兄适才安排下的中坪守御,依山势节节抵抗,定可大减伤损。数月滚木御敌,虽已将下坪大木消耗殆尽,中坪上坪却依旧木桩处处,经简单改动,便是鹿角一类防具。
敌众于其间行走,定然颇为不便,我等再隐于暗处攻击,必教他步步惊心。”赵破振奋道:“将军好计!赵破惭愧,那时只是想着留条后路,却”
话未说完,金营中号角声起。二人远眺,见天空渐亮,雨歇云收。完颜宗弼前胸缠着白布,布上一片血红,正歪坐在中军将旗之下,命身边亲兵使令旗整饬军马。折翎见状忙道:“赵兄,速去中坪安排。我在此处阻敌,希望可以拖延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