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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挚睹物思人,忆起巧云音容笑貌及自家心事,忧思缠绕、闷闷难乐。抬眼瞥见克里斯蒂娜原住房前阶下站着的两名卫兵,忽记起晓月犹被折翎软禁其中。
心中念头转了又转,终咬咬牙将身后砦丁散开各自巡视,自推开房门,来在克里斯蒂娜屋中。
屋内陈设一如往日,可先入了郝挚眼帘的却是一老妪的佝偻背影。那老妪背对屋门,恍若未闻门轴吱呀,只是颤抖着手收拾桌上碗筷。郝挚放眼,见晓月坐在榻上端坐不动、僵若石雕,只一对眼珠看着自己焦急地转来转去,遂心下大疑。
转念记起适才门口卫兵对自己恍若未见的样子,暗道不好。手握腰中短剑剑柄,仔细看了看周遭,却是丝毫异样也无,此时,那老妪已将桌面抹净、转身欲走,忽见郝挚在后,骇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碗盘失落。
定了定神,方道:“老婆子耳聋了,竟未听到这位官人进屋来。来来来,快里面请!惜竹夫人在后院赏花,老婆子这就去请她回来。”
郝挚虽见婆子失手,却也丝毫不为所动,只把一双眼紧紧盯在她脸上。婆子脸面岁月留痕、沟壑纵横,常干粗活的双手指节粗大圆鼓,并无任何可疑。郝挚听她说话,本欲嘱她几句“小心”之类的话语,却听她越往后说声音越清脆年轻。
到得最后,更是将昔日先得月中自己经常能听到的一句说话照搬了出来,心头顿时一凛,抽剑欲喝问。谁料那婆子如同知他心意一般,脱兔般倏忽而前。
一手覆其口,一手扣其喉,又飞起一脚使鞋底将他已出鞘盈寸的短剑踏了回去,桀桀一阵怪笑后又娇滴滴轻笑两声,柔媚道:“休得动粗!人家都想死你了!
我适才演的可好么?有没有瞒过你?”婆子的一张苍老面皮配上这娇声情话,显得极其诡异。郝挚闻声却是一喜,身上绷紧的筋肉渐渐放松。
那婆子几乎整个人都缠在他身上,感知到他身子变化,也渐渐松了束缚。郝挚唇角才翘,却又忽地僵住。呆呆地看着婆子直起身伸了个懒腰、面上露出俏皮神色,不禁心底生寒。
强抑了身上颤抖,勉力平静道:“娜娜,那日峰上栅断,你不是被峰上滚石砸死了么?”克里斯蒂娜掩口咯咯娇笑道:“你这么心切我死么!啊,我晓得了!
我死之后,你怎都会轻松些,对吗?可惜可惜,死的是张婆子,又或者是李寡妇,再或者是王婆。
风慎经我安排死在峰上,我自己怎会与那狗官一同?哦,尚未告知你,我现在是刘家婆婆,三子皆丧,孤苦的很呢!”郝挚大骇道:“峰上的事竟是你干的?你又害了谢宝!不对,你说你又杀了三个无辜之人!”
克里斯蒂娜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谷山李七如何?谢宝又如何?死三十人还复怎样!终不过是蝼蚁!”接着语转甜腻,凑在郝挚耳边轻轻道:“人家易容术虽然高明,但可恨的折翎查的实在严密。
那只独眼鬼又盯得紧,不用上几次金蝉脱壳之计,人家现在还困在监视营中呢,哪得在这里陪官人说话!”郝挚面容伤悲,心中戚戚,强忍泪喃喃道:“我又害死一名箭营兄弟!我又害了无辜人的性命!”
克里斯蒂娜将手臂环在郝挚腰际,调侃道:“你真的把自己当作箭营人了么?莫忘了,你先是孟门中人,后又暗中叛出受了我明教之戒。箭营对你来说,不过如同一件衣物,也是时候脱去了!”
郝挚闻言,浑身颤抖,垂头默而不语。克里斯蒂娜见他不言,侧头笑着看了看他,又道:“你可知我装作张婆子时,让你借金人之手传出去的那封书信中写了些什么么?是通知咱们明教伏在附近的高手刺杀折翎!”
郝挚听罢,虎目圆睁,一把将克里斯蒂娜推开,将手重新握上剑柄,颈上青筋直跳。克里斯蒂娜狡黠一笑,悠然道:“可惜功败垂成,不然我定保举你为教中法王。”
郝挚缓缓拔剑,直指克里斯蒂娜,含恨颤声道:“你这你这你竟然陷我于不义,我”克里斯蒂娜又是一笑,道:“怎么,你先叛孟门,再叛箭营,如今又要叛我明教了么?”
郝挚不知如何是好,眼前这玉人化作的婆子仿佛便是自己心中爱恨变幻成的妖魔,伤她则伤己,不伤则伤人。两难中只得垂剑闭眼道:“我不是叛!我不是叛!我只是只是”
一时间,觉得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不知如何宣泄。克里斯蒂娜见他模样,亦知他心中所想。收去面上嬉笑,惹起无限遐思,轻叹口气道:“你的心思,我怎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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