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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了看杨刘氏,语气委婉的说道:“此次只是边界的一些小纠纷,并非什么大仗,本王觉得不必大动干戈,这次就算了吧!”
杨林也听出我拒绝的隐语,正不知该如何再请求的时候,杨刘氏突然对我一福,柔声说道:“殿下,请恕贱妾插口,公公在世之时就常言报国无门,如今殿下理政,天下安康。外子更蒙殿下赏识,委以军职,殿下更是对我杨家恩惠有加,世人所见。
贱妾虽是一介女流,但也知国在家在的道理,我杨家平日深受国恩,如今国中有事,我杨家理当报效。贱妾虽然愚鲁,但也知家务,绝不致影响外子,还请殿下看在杨家历代忠孝的份上,允准外子所请!”说完,又是对我深深一福,而且此时她怀中的小孩突然将眼睛睁开,直愣愣的看着我,好像也在恳求一般。
“请殿下千岁恩准杨护卫之所请!”一声异口同声的请求让我的注意力又发生转移,那些宾客竟然也在帮杨林恳请。
沉默了半晌,我缓缓说道:“既然如此,你去找战统领报到,作为一个士卒加入亲卫军中,你家中一切本王一力承担!”
杨林的眼睛中闪过感激和激动,语气微微有些发哽道:“属下必誓死报答殿下!”
我一把将他拉过来,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本王不希望你以死来报答,只希望你能活着让本王给你加官进爵,好好记住本王的话!”
杨林低头道:“属下一定牢牢记住殿下的话!”
我微微一笑:“不用如此,好好的和你夫人说几句话吧,你有一个非常明理的妻子,不要欺负她哦!”杨林先是一呆,然后喃喃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淡淡一笑,然后对着杨刘氏点点头,然后高声说道:“本王先走,大家抓紧时间和杨林护卫话别吧,不过要给人家两夫妻多点时间。”
在众人善意的笑容中,我起身离开这里。
罢回皇宫,我就接到完颜云花求见的消息,毫不犹豫的拒绝之后,就召集吴武,尚懿,杨利几人进宫。
我又召来数人,详细的询问了金人朝廷中的动向,和金人偷袭椎场客商的情况,最后肯定这次金人举动并非是金人朝廷的唆使,更多的可能是一些金人见财起心,进而做出此等之事。这样的事情在以前是经常发生的,只是我和金人签订新的条约之后才稍微平息了些,但也时有摩擦,可都没有这次的规模大。
合计我方商人共计三十七人被金人所害,所损失的货物也当在三万神州币之数,可谓最近以来少有的大事。
虽然事件只是一件普通的纠纷,但于此时发生却让我有了更多的借口,本来有些背理的事情就变的理直气壮,这次就不愁金人不给个交代。
很快,吴武等人就过来了。
和他们通报了金人偷袭椎场这个最新情报后,大家都认为如此一来就更是师出有名,补充了几点计划之后,大家又去分头准备。
亲卫军是我这边的快速反应部队,他们可以在几个时辰内出发,别的部队至少还需要几天,特别那些部队还是由新兵组成的。
一时之间,整个建康都在传闻宋金即将再次开战的消息,特别是有人知道亲卫军已经提前出发之后,甚至断言我这次还想亲自出征。不少人已经在猜测我是否会将登基的日子提前或者退后,各种传言一时喧嚣于上,建康的各种势力都在为这个消息进行着一些悄悄的动作。
翌日早朝的时候,我等那些群臣高呼完毕之后,就扫视了下面那些朝臣一眼,发现他们有些人在互相做着眼色,心中顿时明白,也不迟疑,我直接说道:“诸位臣工,今日不知有何事需要上奏?”
文臣这边闪出一人,我一扫,发现是叶谦。
叶谦先是恭敬的一举手,然后问道:“启禀殿下,近日建康流传着殿下即将再次和金开战之消息,甚至还传言战统领已经带殿下之亲卫军出发。属下和诸位同僚不知真假,特恳请殿下能否予以证实,以证视听,也免于奸邪小人从中造谣生事!”
我望了望武将这边,发现他们对叶谦的问题多流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显然认为他们是多此一举。
如今岳风不在,武将这边为首的就是郑天,看到我没有说话,他就站了出来高声说道:“启禀殿下,殿下曾经颁布律令,文臣不得干预战事,武将不得干预政事。叶谦大人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然问及殿下出兵一事,此乃是对殿下律令之莫大违背,出兵与否,只需殿下和司令行省商议之后即可决定,勿需旁人多言。还请殿下明断!”
郑天和叶谦一向不和,据我调查的结果好像是因为叶谦在临安任工部尚书的时候,在一次军事行动中干预了郑天的指挥,结果导致郑天的部下伤亡极重,两人从此之后就一直有矛盾,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现在。
叶谦听到郑天如此说,脸色一变,高声说道:“兵者,国之大事,为人臣者岂能不问?郑将军处处针对叶谦,无非就是私心作祟,还请殿下能够明察秋毫,不让奸邪之徒奸计得逞!”
郑天眉头动了动,正要说话的时候,司马风站了出来道:“二位不用争论,叶谦大人是以至公之心前来询问殿下,而郑天将军也是为维护殿下之法纪律令,都是就事论事,并无其余用心,还请殿下明断!”
见到司马风打圆场,郑天冷冷的看了叶谦一眼,站回朝班。
我满意的看了司马风一眼,人与人之间有矛盾很正常,朝堂之上互相针对也是平常,但能和司马风这样的却绝不多见。
“两位臣工所言都在理,无所谓谁对谁错,其实关于出兵一事大家也都清楚,金国不顾盟约竟然敢派军掠劫我椎场,杀我大宋子民,如此行径岂能容忍?故本王才决意出兵。
军部的计划已经出来,准备先派亲卫军增援颍州,然后让十万士卒进驻颍,蔡,唐,邓四州防备金人,随即青龙军团将回建康,然后合黄龙青龙二军团共计二十万重兵,并以西路红龙军团为翼护,分兵二路进攻开封,争取一举匡复旧土,恢复中原,以遂我大宋历代先皇百姓之心愿。”
我语气兴奋的说完,然后扫视了下面那些文臣武将一眼,发现文臣多是目瞪口呆,武将多是神情兴奋,让我心中好笑!
好半晌,叶谦才再次说道:“启禀殿下,殿下匡复中原之心,属下等尽知,但于此时出兵攻金似乎有所不妥。江南数路刚遭兵劫,正宜休养生息,以聚民力。况且岭南等地多有不服之蛮夷,此次青龙军团进兵,正可一举荡灭,鼎定千秋基业。
如以此时撤兵,不仅前功尽弃,而且江南数路怀有异心之辈极有可能趁机而起,到时恐重演摩尼教之祸矣。殿下明鉴,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毁百代之基业,还请殿下谨慎!”
我看向司马风和梅这两个知情人,司马风也站出来道:“属下也以为,如今并非出兵之良机,还请殿下谨慎!”
梅也出班道:“启禀殿下,属下认为如今应当内修民政,外息兵戈,等国富民强之时出兵就可事半功倍,比之如今孤注一掷可谓绝然不同。还请殿下暂忍一时之怒,谋图千秋之业!”
看到几位重臣都出头表示反对,一时之间多位文臣站出来齐声反对出兵,让个朝堂好不热闹。
“启禀殿下,先皇在世之时就是因为对金人多番忍让,结果金人就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对我大宋盘剥无度。当时也有人说要忍一时之怒,结果徒让金人气焰嚣张。属下和金对战多年,知其异类只服刀兵,不服教化,诸位大臣所言,虽言之有理,但却以实际不通,所以属下以为,此时应当进军,以不坠国威!”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有若洪钟,一下就压住那些文臣的声音。
我看看此人,认得他是军中的宿将冉天时,现为黄龙军团万人长,是仅次于岳风郑天等人之下的将军。
冉天时的话让我神情一震,轻咳了两声让那些大臣安静下来,我才缓缓的开口道:“金国之贪婪,诸位臣工心中有数。今日我若退一尺,明日他就进一丈,观历代历史,对敌之忍让只能导致亡国败家。
大宋和金国本有和约在手,结果金国仍然无所顾忌,如果此次不予以金人教训,试问国养兵何用?诸位勿需多言,本王计议已定,登基之日就是再次发兵北伐之时,一定要让金国知我如今大宋不是好欺的。”
“殿下且慢,属下有本奏!”
我一看此人,竟然是总理行省参政知事乔行简,他是赵范举荐的人才,平日处理政事极为勤勉老到,是我非常看好的一个官员,有心让他接替上官天南。
看到是他,我沉声说道:“乔知事有何本奏?”
乔行简将一份奏折高举过顶道:“属下昨夜闻得殿下之亲卫军已经开赴颍州,而多路大军即将集结建康,出征金国,属下忧思一夜,深以殿下此举为忧,故连夜写此一书,还请殿下过目!”
见他公开上折,我眉头皱了皱,高声说道:“司马总理,你代本王将乔知事的奏折念出来!”
司马风拱手之后接过乔行简的奏折,轻轻打开朗读起来:“殿下千岁容禀,金陵有通四方之路,中原有可复之机,以大有为之资,当大有为之会,则事之有成,固可坐而策也。如今金国式微,我军雄壮,故属下不忧师出无功,而忧事力之不可继,有功而至于不可继,则其忧深矣!
夫自古英君,必先内治而后治外。如今天下大乱方平,殿下观今日之内治,其以无忧乎?叛乱之前,其弊凡几?平叛之后,其者凡几?欲用志士,则其志不得尽,欲去小人,则其心未尽帮。上有励精图治之意,而士大夫仍苟且不务职责,朝廷有禁贪罢昏之令,而州县仍黩货而不知盈厌。纪纲法度,多有玩忽未张,赏刑号令,皆玩而不肃。
此等之人如今皆为殿下之属,不日即将成陛下之臣,但仍然有令而不从,作之而不用,何况欲匡复中原,制宿敌而折戎狄,其能尽如殿下之意乎?此属下忧思其一也!
自古帝王,欲用其民,必先得其心以为根本。但惜数十年来,上下皆怀利以相接,而不知有所谓大义。虽得殿下图强改制,但时日太短,难以尽除弊端,更因邪教鼓动,民心已然不稳,缓急岂有愿死而不屈之人?士卒不爱其将校,临阵岂有奋勇直前之士?蓄怒含愤,积于平日,有难则避,遇敌则奔。惟利是顾,难及其他。
人心如此,殿下未有以厚恩教化接纳转移之,此时突欲驱之北向,从事于锋镝刃端,奔波于血肉战场,忠义之心,从何而来?况乎境内之民,久困于朝廷之课税,身受豪强之兼并,故才酿至摩尼之乱。今叛乱方平,摩尼余党,尝欲乘时而报怨,茶盐之寇,尝欲伺间而窃发,彼知殿下有事于北方,其势不能相及,宁不动其奸心,酿成萧墙之祸?此时若国内空虚,何以应对?此乃属下忧思其二也!
自古仁皇,收疆复土,必先选将练兵,丰财足食,然后举事!如今边面辽阔,出师非止一途,殿下之将帅,足当一面者几人?非二三十位,恐不足以备殿下之驱使。殿下之兵,守建康者几万,留驻江淮者几万,驻于荆襄者几万,防于利州者几万?非二十万之众,恐不足以进取。防御四方之后,殿下可用北伐之兵有几?
或以殿下之英名,将帅之威望即可招将纳兵,日夕成军,但属下实未知钱粮之所出也。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千里馈饷,士有饥色。令之馈运,累日不已,至于累月,累月不已,至于累岁,不知累几千金而后可以供其费也。今大乱方平,百姓居无定所,士绅居室尽废,田地荒芜,道路破败,州县多有赤立之地,大军一动,耗费无尽,其将何以供给?
殿下不爱华衣美食,不爱金银玉帛,聚集天下商力以应军事,但此举可一不可再,可再不可三,再三之后,兵事未息,欲中缀则弃前功,欲勉强则无多力,国既不足,民亦不堪,属下担忧北方未平,南方已乱矣!
中原饱经蹂躏,百姓流离失所,田地无人耕种,所在空旷,纵使江南有粮,然道路辽远,能保无失矣?由淮而进,纵有河渠可通,宁无盗贼劫取之患?由襄而进,须负载五石而致一石,亦恐未必能达。由川而进,则道路崎岖,所运更是费时。千里之外,粮道不继,当是之时,孙吴为谋,韩彭为帅,亦恐也无能为力也!他日粮运不继,进退不能,必害殿下之英名也!此属下忧思其三也!
愿殿下体察民情,明了实况,不可被一时激愤所蒙蔽,坚持公论,定为国策,断绝纷纷之议,毋以一时之喜怒而毁千秋之计,如此国家幸甚,百姓幸甚,叩首上言,无任待命!”
司马风念完之后,朝堂之上一片安静,无论文臣武将都不再言语,更有多人露出深思之表情,不时还会无意识的点点头表示认可。
我此时也对乔行简十分欣赏,他的这篇文章可谓当今大宋形势之写照,政治未修,民心未稳,军力未足,三项中的一项不到就有可能酿成大变,何况现在三项齐来?如果真于此时出兵北伐,最终只能让宋金两国两败俱伤,空让蒙古得利。但此时我却不能不有所表示。
沉默了一阵,我冷哼一声:“好你个乔行简,本王不日即将兴师,你竟然敢如此诅咒本王之北伐之师,本王看你居心叵测,有助敌之嫌隙。大理寺卿何在?”
韩清站出来道:“属下在!”
我一指乔行简,大声说道:“将乔行简打入天牢,派人查明此是否有通敌之行为。”
“殿下开恩,乔知事只是秉公而论,绝无二心,还请殿下开恩!”
“殿下不可,乔知事一片忠心,所言皆句句在理,殿下如此做,岂不让天下忠臣义士心寒,还望殿下三思!”
“殿下”
“够了,本王出兵心意已决,尔等竟然和乔行简同声相合,那就是同党了,殿前武士何在,将这些人统统打入天牢!”
在我怒声喝骂中,殿前守卫就上前来将多名开声之官员抓走,不少官员在被抓走前还声嘶力竭的让我三思,让我暗自点头不已。
乔行简看到护卫来到身边,对我长长一拱手:“殿下,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还望殿下能够明察,如此,属下死而无憾!”说完转身而去。
朝堂之上一下又安静下来,我扫视了此时不再开口的叶谦等人一眼,冷哼一声,大袖一摆:“退朝!”
回到文清殿不久,司马风,梅两人就前来求见。
让他们进来之后,不等他们开言,我突然大笑道:“本王今日终于发现一监察御使的上佳人选,你们如何看?”
司马风肯定的说道:“乔行简为人刚正,但又明辩世事,知进退明所为,确实是一人才,但其资历太低,如以御使院付之,恐有官员不服!”
我淡淡的说道:“你说是叶谦那帮人吧。这个叶谦整天和那些临安旧臣混在一起,沾染不少坏毛病,早晚本王会整治整治他。还有那个上官天南,其人虽然刑事精通,但为人却有些不知变通,往往一头撞到底,让本王也无可奈何!
本王早就有心将巡察和御使两院合并,另外成立一个监察院,负责监督百官,倡言时弊,并有起诉官员之权。但叶谦和上官天南都非适合之人选,本王看就让这个乔行简接任比较好,至于资历,本王看重的是其才,如果他不能应对此等局面,那本王还真看错人了。”
梅也上言道:“属下也察觉到以前殿下设立的诸多部门,职权有重复之现象,不如趁殿下此次登基,进行新的改进,以适应如今时局之变化!”
我赞同道:“不错,本王也正有此意,今日我们就来商议一番。本王觉得总理行省的权利还可以增加一些,使其真正成为掌握国之内政的部门,并对君王一人负责,而且部局也可以增加合并一些,使其规划更加合理。至于军方的改革,本王想等以后再来推进,你们看如何?”
司马风颔首道:“殿下所言甚是,不过乔行简和多位大臣被殿下囚于天牢,不知殿下打算如何?”
我微微一笑:“梅,你等会儿过去一下,给那个乔行简讲讲本王的计划,想必他能理解本王的用心,至于其他人,就让他们修养修养好了,他们这些日子也够累的了。另外,司马风,你要多注意一下叶谦,本王发现他最近变化有些异常,也许他过多的考虑那些豪强利益以至有些忘记本王的初衷,必要时,你可以提醒提醒他!”
司马风应承之后,我们三人就对现今的政治架构进行了再次的商讨。
当天晚上,我又和吴武商量了如何借乔行简的事情将出兵一事做的更逼真,包括动用那些部队,如何假装运送军粮等等。
很快,我将要再次出兵北伐金国的事情就成建康街头巷尾的新闻,连莫心媛主持的赌场都开出了赔率,赌大宋胜的竟然被抬高到十赔一,让我都觉得有趣。
完颜云花在一天之内连续六次请见都被我拒绝之后,竟然长久等于我皇宫之外,声言我不见她,她决不离开。
接到这个消息后,我让人给她搭了一个棚子做为回答,整个建康开始弥漫着一种战争的氛围。
不久,隐谷的白天雪就将李志常送到建康,在菊的安排下,我在建康城中一处密室中见到这位在历史中留名的道人。
静静的盯了好一会儿面前这个陷入昏睡的道人,然后我对身边的白天雪说道:“有劳谷主解开他的穴道!”
白天雪微微颔首,也没见他有所明显动作,李志常的身体突然一阵抖动,然后他就缓缓的睁开眼睛。
他的目光先散后聚,先是露出疑惑,然后落到白天雪身上的时候突然出现一种愤恨,好半晌才嘶哑着声音说道:“以白谷主如此人物,竟然也会做出掳人勾当,真是让人不齿!”
白天雪看看我,然后才淡然回答道:“事急从权,道长一身关系道教兴衰甚大,天雪不得不为尔!”
看到李志常还想再说,我冷哼一声道:“李志常,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白谷主请你还算客气,要是依着本王,早就派出大军将尔等尽数捉来,让世人看看你这等卖国忘祖之人的嘴脸!”
李志常被我说的一怔,眼中猛然闪过疑惑和愤怒,语气有些不服的道:“施主是何人?为何敢如此对贫道说话?”
我冷冷的说道:“区区一个道士还敢在本王面前放肆,来人,将这个杂毛给本王架起来,让他看看本王到底敢不敢!”
几个护卫迅即上前,三下两下就制服了李志常,然后将他捆于刑架之上,并将他的发鬓抓起,让他的脸朝着我。
白天雪似乎有些遗憾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才出声道:“李道长,这位就是当今大宋之主,淮王千岁,道长还是不要图那无用的意气之争,毕竟大家同属一族,同根同源,难道还不如那些异族吗?”
李志常的目光落到我身上,眼中有种恍然闪过,嘴角动了动:“原来是淮王殿下亲临,贫道失礼,听说殿下多次击败金人,并且迫使金人重新修订了和约,还联和金国击败了蒙古大军,使得大宋威名大振,世人都称殿下为中兴之主,不想殿下竟然如此年轻!”
我不为所动的说道:“道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成吉思汗可将花刺子模征服?扎兰丁如今何在?”
李志常眼中露出一种惊异,好一会儿才说道:“殿下竟然知道万里之外的事情,不知殿下从何得知?”
我冷笑着不答,李志常才发现说错了话,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不知殿下如此对待贫道,到底贫道有什么过错?”
“帮助蒙古异族图谋我中原故地,数典忘宗,难道这还不算错吗?”
“殿下难道不知如今中原故地尽为女真异族占据,重阳祖师创立全真教派也是为驱逐金人,光复河山,但一直不得成功,如今本教只不过借助蒙人打击金人,如何算的上数典忘宗?”
“狡辩的好,金人是狼,蒙人就是虎,全真教驱虎吞狼之后可有灭虎之策?灭一垂危之敌,竖一强壮之敌,试问道长,你想过其间的利害没有?”
“殿下所言甚是,所以家师才数次北游万里,面见成吉思汗,向其传达我教之真义,以使其少其杀戮,多生慈悲。难道我教如此做法,不是正道至理吗?”
我微微颔首,看来是将全真教想简单了,丘处机这个人并不愚笨,他极有可能看出蒙古即将兴起,其势不可阻挡,所以才想用思想上的影响尽尽自己的心力,并不能就此就认定他已经背族弃国,看来也是该拉拢拉拢他,至少可以让我这边有个知道蒙古内部情况的人,而且还可以互相通通消息。
站了起来,我走到李志常身边,亲手将他的绳子解了下来,然后和声说道:“看来是本王误会道长了,本王当初听说道长有帮助蒙古四王子拖雷收集中原情报之心,故才认为道长有叛国意图。
如今听得道长一席话,本王才明白是对道长有所误解,还请道长勿怪!来人,带道长下去更衣洗澡,并让御医给道长瞧瞧伤势,等一切弄妥当之后再让道长过来,本王好好和道长谈一谈。”
李志常被我这前倨后恭弄的有些紧张,等确认我确实是想善待他之后,他才露出放松的表情,谦虚推辞道:“淮王殿下不用如此,既然是一场误会,还请淮王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暗自赞叹这个李志常明白时务,轻轻一笑:“道长那里话,本王有错于先,岂能如此就算了?道长且跟他们去,等会儿本王才和道长详谈!”
李志常见我说的恳切,也不再推辞,对我微微一稽首道:“多谢殿下,贫道去去就来!”
看着护卫将李志常带走之后,我才走回座位,对白天雪说道:“这次能得白谷主协助,本王真是省力不少,贤师徒如此忠心为国,本王必不会忘记!”
白天雪微露笑容,雍容自若的说道:“殿下过奖,卫国保家,人所共责,天雪只是做了应为之事,比之殿下实在惭愧。不知殿下是否相信李志常道长所言?”
我不答反问的道:“白谷主认为本王应该相信吗?”
白天雪看了我一眼,转头一笑,转移话题的问道:“最近一直未听闻龙兄的消息,不知殿下可否告知?”
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然说道:“龙师收复快剑门之后就一直在闭关,连本王都不能轻易得到其消息!”
白天雪露出思索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说道:“龙兄做事往往出人意表,天雪一直十分钦佩其为人行事,就像殿下,不时突出奇兵,让人防不胜防,但又回味无穷。”
我放下茶杯,谦虚的说道:“白谷主过奖,令徒紫暄自从在本王身边任职以来,一直忠于国事,本王对其甚为满意,看来白谷主真是教导有方。”
白天雪露出一种欣慰的笑容:“紫暄能得殿下称赞,天雪真是心生宽慰。天雪有一事一直想问殿下,不知山东那位火凤将军和殿下是何关系?”
我有些奇怪的说道:“白谷主是凭什么认为本王和她有关系?”
白天雪迅速的回答道:“天雪曾经见过火凤将军帐下的士兵,发现不论其行军,兵刃,火器都和殿下之军相似,故才认定其和殿下有关!”
我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不错,本王过于对山东注重,所以反到着了痕迹,只要有心人一看就能明白其和本王的关系不浅。火凤将军就是本王的表妹彩云公主!”
白天雪眼中的惊色一闪而过,点点头:“原来是彩云公主,当初天雪初见彩云公主,还以为她只是一不爱红妆之女子,如今方才知道,彩云公主竟然是当今一兵法大家,真是惭愧!”
我被他的话勾起了心思,以白天雪的眼力当然不会差的如此远,既然连他都表示惊异,那就说明如今的彩云变化应该是相当大的,算算时间彩云的岁数应该到了,甚有可能她如今的意识已经觉醒,如果不和她说清楚这件事情,不知她会如何对待此事?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种不安心的感觉,近段时间一直太忙,对于彩云在山东的胜利只顾高兴,竟然忘了这件重要的事情,看来等此事一了,应该去找她谈谈,要是出了什么变故就不好了。
“殿下,殿下”
几声轻轻的喊声让我回过神,看看白天雪,有些歉然说道:“刚才本王想到一件事情,所以走神了,不知白谷主刚才说什么?”
白天雪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追问什么,只是淡淡说道:“能让殿下走神的事情一定不小,天雪能理解。刚才天雪只是问殿下,最近建康盛传殿下登基之后将领军北伐,不知此事真伪如何?”
我微微一笑:“难道连谷主如此人物,也认为以如今大宋的情况,还有能力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北伐吗?”
白天雪闻言,明白的一笑:“原来如此,殿下成竹在胸,看来是天雪多虑了。”
我有些感叹的说道:“世间能和谷主一般关心国事者有几人?如今大宋大乱方平,百废待兴,问题多多,就是本王也常常有有心无力之感觉,如果能有如同白谷主一般的人物辅佐本王,本王就会轻松不少,白谷主以为了?”
白天雪微微一笑:“天雪在江湖上游荡惯了,只怕受不得一些陈规旧俗,天雪可承诺殿下,只要真是有事,天雪绝不袖手就是!”我赞赏的说道:“能得谷主如此一诺,赵昀感激不尽!”
“殿下过言,李志常道长似乎回来了!”
在他说后,我也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不禁暗自赞叹对方的修为。
将目光转向门口,当换了一身新衣,显得容光焕发的李志常走进来后,我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道长有礼,给道长看座!”
李志常谦虚了几句,就坐了下来,但他有意无意的将白天雪给忽略过去,白天雪温和一笑,也不说话,径直的在一边坐下。
先和李志常聊了几句家常,轻松一下气氛之后,我才淡然一转话题:“道长这次回返中原,不知是否知道蒙古成吉思汗如今到了何处?”
李志常看了我一眼,坦然说道:“贫道这次回返中原,主要是因为成吉思汗知道中原木华黎战死,博鲁又兵败长安之后,故才让其四王子拖雷带军前来增援其军,家师也因为挂念观中情况,所以才让贫道先行回返中原。贫道从西域回来的时候,成吉思汗还在花刺子模,不知如今其已到了何处!”
我考虑了一下,认为他没有说谎,看样子成吉思汗此时应该还在回返蒙古的路上,也许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点点头,我问起另外一个问题道:“道长既然是才从蒙古军营中回返中原,就你所见,蒙古军队比之我汉人军伍有何不同?有那些地方是其特有之处?”
李志常微微沉吟了一下,才语气缓慢的说道:“家师长春真人曾经和贫道谈过此事,就家师所言以及贫道所见,归纳蒙人如今兴盛有六;
一是蒙人大汗成吉思汗英明果敢,深知兵法,而且任人为才,不以种族出身为见,武如木华黎哲别,文如耶律楚材都任用得当,故才使得蒙人上下一心,进而威加海内;
二是蒙人自幼就临狩猎,习骑射,所以论及骑兵之精锐,天下难挡其锋。而且其骑兵和别部骑兵不同,一人往往有乘马数头,可彼此互代,终日驰骋而不虑马乏,对敌之际就可穷追猛打,使敌未有喘息之机;
三是蒙人生活简朴刻苦,骑兵远行,遇紧急军情或后勤不继,只用马奶,干酪,精肉为食;甚或刺马出血,吞食充饥,如此还可支数日,故其前行之速甚急,能敌所不能;
四是蒙人编订军队,以十递进,每十人为一队,队长叫十户,又称十夫长;十户上有百户,统十户百人,百户上有千户,统百户千人,千户上有万户,万户统归蒙古大汗直管。此等户长,皆对其部下有无限权力,部下无论何事都需禀明而行,一经驱谴,不得推诿,否则无论贵贱,必加以惩罚;故上令下行,如臂使指,军令畅通矣;
五是蒙人男丁虽然出战,但仍然需要完税,所以蒙人往往使其妻子守家,岁完其税;因之蒙人年年兴兵,军饷仍然不缺,而且掠夺所得财物也分其士卒将领,并不以首领将劣诶占,故人人效命,争上战场;
六是蒙人将人口视为牲畜货物一般,每次攻国除去杀戮之外还俘获大量男女奴隶分配给有功部族,将领,士兵,使之人口不致因征战而有所缺损,反到有越加壮大之势;战场之上,凡耗损之战皆是这些奴隶承担,故也减少蒙人甚多损失,使其可以以战养战,他国越弱,而己越强矣!
以上就是家师和贫道综合蒙人优势而成,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我沉思有刻,才对李志常道:“道长说的如此详细,本王深感震撼,今日所言本王还需要多想想,还请道长在此多盘桓几日,等本王对蒙古情况有所了解后必派人以隆重之礼节恭送道长回山东,并且可以重修全真教之故地,终南山上的道观,使得全真教可以成为道教之主流,还请道长不要推辞!”
李志常听出我语气中也没有让其拒绝的意思,很识趣的一稽首道:“多谢殿下款待,贫道愿意在此盘桓些日子,以让殿下明了我全真教之真义!”
我呵呵一笑:“那就有劳道长了,来人,将道长请入国宾馆中的天字楼中,好好招待,不得怠慢。道长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说!”
李志常再一稽首,道谢后就跟随护卫离去。
良久之后白天雪才有些担心的问道:“殿下如今有什么想法?”
我长叹一声:“论及心狠手辣,本王实在不如成吉思汗。其动辄屠城以削弱敌国之做法,本王效仿不了!”
白天雪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么说,殿下其实并不惧蒙古?”
我冷哼一声:“蒙古如今多是一些只识弯弓射雕的蛮子,只要本王军略得宜,将士用命,何惧之有?反到是另外一些事情让本王为难,不以杀戮弱其民,又如何能行以少驽多之策?”
白天雪默然半刻,突然明了的看了我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不想以力服人,不若以文服人,只要殿下能以我神州博大之文化为兵戈,想必更能伸殿下之志!”
我心情顿时大好,一扫白天雪,高声说道:“难得和谷主见面,不如谷主随本王回宫,也好让本王和谷主畅谈一番。谷主且来!”说完,我一把抓住白天雪,大笑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