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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的权利,因为“怎么?你还会不同意?!”当然,你也不用说“‘同意”因为“你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就看人家同意不同意你了。”他像是一个处理西瓜,摆在柜台边,卖得出去就算够本儿。而他偏偏说了“不同意”!除了她,他谁也不同意,他心里只有一个人。没等介绍人说完,他就。说:“不行。”介绍人那惊骇的目光,真像是见了鬼。爱不能说爱。不爱也不能说不爱吗?当然,谁也没说他不能说,可他说了,得到的是什么呢?嘲笑。唉,唉,就连最懂得爱情的人也只是劝他:“现实点儿吧,想办法找个女的,将来能照顾你的生活就行啦。”爱情呢?那些一直被人们歌颂着、赞美着的爱情哪儿去了?找一个女的?怎么个找法?谈谈价钱,自己出得起,对方也认可,于是拍板成交?或者是有一个女的愿意,而他无论爱不爱也就得感激涕零?又有人劝他:“吓!四肢健全的人也未必都能得到真正的爱情。”可是,结果和权利不一样。没有被选上总统的人,有些是有被选举权而没有被选上,有些则是没有被选举权而根本不可能被选上。这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残废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精神也就成了次品,感情也就成了处理品,人格也就成了等外品!
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在城边的空地上坐下了。两条腿不住地抽动,又酸又疼。身上全是汗。
这大概是在后半夜两点多钟。传说两、三点钟的时候,他也没有喊他的“点子”也没有唱那支马车的歌。
黑黪黪的城墙上只有枯草在晃动,月亮把他的影子印在那片坑洼不平的空地上,他心不在焉地玩着那枚硬币,想:就是为了这个!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劲儿地活着?就是要给那些歧视和偏见作出相反的证明。抗争!否则,就这么死了真不服气,不甘心
他后来又做过那个噩梦,梦见那个古罗马式的大竞技场,他站在圆型的竞技场中央,不过不是一条狗了,而是一头骄蛮的斗牛。四周是人群,是彩绸,是刀光,他凭着一双角,一腔血,一条命,叫喊着,横冲直撞
他把这个梦讲给扫街的老头听。老头听了显出很惊慌的样子,盯着他,好像是在心里喊了一声,然后慢慢垂下头,几乎垂到了膝盖上,他从来没见老头这么惊慌、恐惧过。
“告诉我,”许久,老头镇静了,说:“是不是,所有的人你都恨?”
他觉得心里“咯噎”一下子,什么东西被点破了。但是他否认:“没有。”心里含糊,又改口:“不是恨所有的人。”
老头不听他的,说:“可你能把什么事恨好了呢?”
他还想争辩,老头不容他争辩,说:“没用。你就信我说的吧,什么好东西都不是恨好了的,什么坏事都是越恨越坏了的。”
“有时候,你看着别人过得好,你心里也恨。”老头说。
他不说话,沉着脸。
“有时候,你恨不能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也残废。”
他不言语,使劲摇头发。
“你谁都恨,你没准儿也恨我。”
“没有!凭良心说话,这我可没有!”他急得喊。
“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是个残废。”老头说,笑了笑。
他松了一口气,又低下头。
“可要是别人也都残废了,你就又该同情他们了,你又该盼着他们能治好了。像你愿意我这胳膊能治好,我盼着你的腿能治好似的。那你何必这会儿盼着他们坏呢?”
“我不是真那么盼。”他声音很低,看着老头。
“可是你心里老憋得慌,老那么想,觉着那么想想就痛快。你要老是这样,你准得变得古怪,让人家怕你,让人看见你就觉着不善净,不像个好人。”
“我用不着他们把我当好人!我就是这副模样儿!”他嚷。
“那你就更让人瞧不起!”老头也抬高了声音。
“我用不着他们瞧得起!”
“那你还嚷嚷什么?!你不就是怕人家瞧不起你吗?”
惶惶的夕阳,又在墙上颤抖。
“点子”吓呆了,看着这一老一少,不知跳到谁一边好。
“你要是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倒好了。”老头放低声音。
“甭在乎,有些恶言恶语的你倒真不用在乎。”老头的声音柔和多了,带着歉意:“有些你一下儿弄不好的事,你也甭在乎。可你自个儿心里得想得明白,你刚才那样不叫能耐。”
他搂着“点子”不说话。
“我没儿子。我把你当儿子看。你妈在世时托付过我。”
他不敢看老头。他怕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