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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着温暖多水的小穴。

    这是六月十九日的上午,正当大伏天气,火伞高悬,炎阳如炽。由夏云峰率领的九大门派掌门人和代表一行,刚到万松山庄的一片广场前面,万松山庄的大门前,已经燃放起九响火炮,这是迎接武林盟主和九大门派掌门人之礼。

    接着扎满素色花牌的大门内,匆匆迎出总管万仲达来,趋下石阶,连作长揖,恭敬的道:“家门不幸,祸延太夫人,辱蒙夏盟主暨各大门派掌门人、代表宠临致唁,敝少庄主正居苫礼,不克亲自出迎,还望盟主和各位掌门人、代表鉴谅。”

    夏云峰含笑道:“万总管好说。”

    万仲达抬手躬身道:“盟主、各位掌门人、代表请进。”他刚说到这里,立即有一名青衣人手持一个写着“请”字的大红帖子,走在前面引路。

    夏云峰昂首阔步随着青衣人由头门进入二门,穿过大天井,进入灵堂,在正中站定。各大门派掌门人、代表各自站在他身后站定,司仪喊着:“奏乐”、“鸣炮”、“上香”、“献爵”、“读祭文”行礼如仪。

    接着万选青一身重孝,从灵帏后走出,跪地叩首道:“先母不幸逝世,辱蒙盟主,各位掌门人、代表临唁,晚辈感激不尽。”

    夏云峰慌忙伸手扶起,说道:“世兄少礼,老夫人一向康健,何以突然间驾鹤西归了?”

    万选青含泪道:“先母从黄山大会归来之后,就有点不适,初时还只当是大会期间,疲劳过甚,哪知后来饮食锐减,形容消瘦,延医诊治,也说不出什么病症来,直到这月初,病况渐重,百药罔效,终于不治”

    夏云峰黯然:点头道:“老夫人不但辅佐老盟主,功在武林,尤其这五年来,维持大局,更是功不可灭,老夫想瞻拜老夫人的遗容,稍尽祟仰之忱,还请世兄引路。”

    万选青道:“因为天气炎热,先母遗体,不在灵堂之内,暂时停放在后园水榭地室之中,盟主乃是贵宾,怎好屈驾地室”

    夏云峰拂髯道:“老夫和各位掌门人都是老夫人的熟人,老夫人归天,老夫和各位掌门人自该瞻拜遗容,见见她最后一面,世兄毋须客气了。”他是坚持非欲一瞻遗容不可。

    万选青和总管万仲达二人在前面引路,陪同盟主夏云峰,副盟主青云道长、柯长泰以及各大门派掌门人、代表等一行人同出大厅,穿行长廊,来至后园水榭。

    水榭中早就准备了许多座位,总管万仲达脚下一停,朝夏云峰行了一礼,说道:“回盟主,水榭地室,地方逼仄,盟主和各位掌门人、代表,只好分作几批下去,除了下去的人,其余的请在水榭中待茶吧。”地下室不会太大,自然容不下这许多人了。说话之时,四名青衣汉子手托茶盘,替大家送上茶盏,放在茶几之上。

    夏云峰对万仲达说的话,自然相信,这就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好,青云道兄、柯帮主先随兄弟下去。”盟主要下去,总管索寒心、总教习屈一怪自然也要随侍左右,跟着下去了。

    万选青、万仲达二人走在前面领路,进入厅后,鱼贯沿石级而下。地室稍为有了变动,走下石级,是一条长长的走道,只可容得二人并肩而行,走道尽头,就是一座不太宽敞的厅堂。前面一张八仙桌,设着灵堂,点燃了香烛,中间悬着一道素帏,帏后就是停尸之处了,有人在低低的啜泣。

    万选青目含泪光,躬身道:“启禀盟主,先母遗体就在帏后下。”

    万仲达在万选青说话之时,走前几步,撩起了素帏,高声道:“盟主和二位副盟主来了。”帏后立时响起几个妇女的哭声。

    夏云峰面上微有戚容,举步走入,帏后地方不大,中间直挺挺躺着万老夫人,脸上覆一方白布。在尸身两旁,跪伏着四、五个妇女,俱身都穿重孝,掩面哭泣。万老夫人只有一个女儿青凤万飞琼,其余人想是万老夫人的侄女、侄媳妇。

    夏云峰因里面既有女眷陪着尸体,他身为盟主,自然不好再走进去,但站在侧面,相距不过数尺,以他的目力,自可看到躺着的尸体确是万老夫人无误,这就双手一拱,道:“老嫂子,兄弟特来拜瞻遗容,你安息吧,兄弟不打扰了。”说罢一揖,就缓缓退出素帏。

    万选青又扑的跪倒下去,叩头道:“多谢盟主、副盟主。”

    这一切都毫无可疑,夏云峰自然也不疑有他,一面伸手把万选青扶起,说道:“世兄初遭大故,还望节哀顺变,多多保重。”

    万仲峰一抬手道:“盟主请往这边走。”他指的不是原路。

    夏云峰问道:“从这里去也是水榭么?”

    万仲达道:“不,水榭是入口,从这里去是出口,上面就是花厅了。”他口中说着,立即走在前面引路,领着夏云峰等人向厅堂右首一条走道行去。

    水榭上,此刻走出副总管万金城,手持名单躬着身道:“现在有请华山派掌门人,少林寺慧善大师,武当玉清道长三位。”三人站起身,跟着副总管万金城进入地室,瞻仰过万老夫人遗容,退出灵堂。

    万金城就躬着身道:“商掌门人请往这里走,才是出口,请到花厅奉茶。”说完,抢在前面引路。

    这条走道,不过容得两人并肩而行,走了四、五丈远,右首壁间,一排有三扇木门,敢情是三间小室。万金城走在前面,故意放缓脚步。就在此时,走在最后的武当玉清道长突觉身后被人突袭,制住了穴道。接着第二个少林慧善大师、和走在前面的华山商翰飞也同样被人制住。这转眼之间,就能一下制住商翰飞等三人的,正是笑面神丐。

    接着三扇木门开处,飞快的闪出三人,那是范子云和羊令公、桂豪年,各自抱起一人,又迅速的退入小室之中。这三间小室,虽然各有一道木门,但里面却是打通的一大间,靠边放置着三张木榻,这是临时隔间的,范子云等三人抱着商翰飞、慧善大师、玉清道长三人,迅速的放在榻上。

    室内早已有三个人在等着,那是百花帮主花真真,九华神尼和穿着一身火红道袍的南离子。他们各有各的任务,花真真早已把从岭南温家取来的“解迷丹”用百花帮精制“百花解毒露”调开,这时以极快的手法,拿起三个小酒盏,依次捏开三人牙关,把药露灌入他们口中。

    九华神尼双目低垂,运起佛门神功“拈花指”依次在三人脑后“玉枕穴”上连点三点。南离子更不怠慢,双手一伸,从他大袖中伸出一双比朱砂还红的手掌,两手互搓,以“推宫过穴”手法,迅快按摩商翰飞全身,一个方毕,紧接着又替第二个人按摩,不过瞬息工夫,已替三人按摩完毕,长长吁了口气,收回手去。

    笑面神丐偏头问道:“他们都好了么?”

    南离子点点头笑道:“他们被“太阴蔽日”手法,掩蔽神志,经神尼施展佛门神功,由“玉枕穴”逼出,散布全身,以他们三人本身的修为,稍假时日,也一样可以炼化,如今经贫道“离火真气”予以毁除,自然完全好了。”

    “好。”笑面神丐口中说了声“好”挥手之间,就拍开了三人受制的穴道,商翰飞、慧善大师、玉清道长三人同时身躯一震,倏地睁开眼来,翻身坐起。

    商翰飞一眼看到笑面神丐和九华神尼,不觉口中轻“咦”一声,慌忙起身拱手道:“游老人家、神尼”慧善大师、玉清道长也同时跨下木榻,合十、稽首。

    笑面神丐连忙摇手,道:“三位不用多礼,时间迫促,一时也无法和你们多说,夏云峰已在花厅等候,时间多了,易使他起疑。你们是被太阴教邪术,掩蔽灵智,如今业已完全解除了,快些上去,以后的事,自有我老人家会安排的。”

    商翰飞情知时间宝贵,匆匆拱了拱手道:“晚辈一切都听你老人家的了。”说完,当先举步走出。副总管万金城已在走道上等候,立即引着三人往地道走去。

    这时总管万仲达又已经回到水榭,引着衡山派陆宗元、八卦门封自清,六合门齐子厚三位掌门人进入地室。接着副总管万金城又引着形意门掌门人祝立三,点苍派掌门人谢友仁和齐子绥三人入内。接着又领了唐门少庄主唐文焕、妻子祝秀娥、华山派盛锦堂进来。

    接下去万金城又引着峨嵋派紫面神娄树棠、金毛吼姜子真、流星樊同和青云道长的师侄吕秀等人,进入地室。这些人都由花真真喂“百花解毒露”调制的温家“解迷丹”并经神尼佛门神功点度“玉枕穴”南离子以“离火真气”“推宫过穴”解除了太阴教的禁制手法“太阴蔽日”

    前后不过顿饭光景,全已恢复了神志,其中只有峨嵋派掌门人青云道长,是以副盟主的身份,随同夏云峰进入地室的,无法替他解除禁制的手术,这且留待后话。

    后园这广大花厅,和水榭遥遥相对,是一座飞檐画栋,高敞的二层楼屋宇,四周迥廊曲折。廊外遍植花卉,为故盟主万晓峰在日,春日宴客之所,楼前有一方横额,题为“醉春风楼”但万家的人,都叫它后花厅。这时这座后花厅的敞厅上,三面十六扇雕花落地长门全已敞开着,虽在大暑月里,依然清风徐来,甚为凉爽。

    武林盟主夏云峰和两位副盟主峨嵋青云道长,丐帮柯长泰,以及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代表们自不拘形式的坐在古藤精制的凉椅上,正在沦茗谈天。所有的人,神志虽已恢复清明,但因笑面神丐再三叮嘱,不可露出丝毫马脚宋,是以大家依然和神志并未恢复一般,沉默寡言,附合着他。

    夏云峰眼看大家经过老子山一个月时间的施术,果然全都唯唯诺诺,连最难说话的商翰飞,也变得十分驯服,心头自然大为高兴,踞坐在上首藤椅上,踌躇满志,一座上都是他一人的高声谈论。只见总管万仲达再次匆匆走入,朝丐帮帮主柯长泰拱拱手道:“柯帮主,有几位贵帮长老求见柯帮主。”

    柯长泰一怔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万仲达道:“他们只说有要事求见帮主,旁的没有说。”柯长泰道:“一共有几个人?”

    万仲达道:“有四、五位。”

    柯长泰微微攒了下眉,起身问道:“人在哪里?”

    万仲达道:“在下因前面人多,已把他们引到迎月轩待茶,帮主是否接见他们?”

    柯长泰点点头道:“我去看看。”一面朝夏云峰抱拳道:“盟主、诸位道兄,兄弟有事,暂时告退。”

    夏云峰一摆手道:“柯兄只管请便。”

    万仲达领着柯长泰,退出后花厅,一路穿行花树,来至迎月轩。这是一幢一排三间的楼房,面向正东,前面是一片圆形草坪。两人越过草坪,走近阶前,万仲达脚下一停,拱手道:“几位贵帮长老就在里面恭候柯帮主大驾,柯帮主请吧。”

    柯长泰说了声:“有劳万总管了。”举步跨上石阶,踏进中间一间堂屋,目光一瞥,心头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原来这迎月轩宽敞的堂屋中间,空荡荡的没有一点陈设,连椅几都没有,上首放着两叠高高的麻布袋,少说也有三十五、六只,却并无人坐,只是虚设的坐位。边上却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紫衣少女,手中捧着一只碧油油的绿玉打狗棒,足有八尺来长,那正是本帮最高执法棒——碧琅杆。

    左右两旁,各坐着两个白发、白须的老叫化子,他们都闭目垂帘,盘膝坐在一叠高高的麻袋上,一看就知那一叠麻袋,共有二十四只之多。右边下首也坐着一个人,那是伏虎丐连三省,他坐在十九只麻袋上。在他身后伺立的是金陵分舵连三元。

    本来柯长泰和连三省同为丐帮左右长老,品级为十九只麻袋,但他如今是帮主身份,就有二十一只麻袋了。使他感到惊惶的乃是那四个有二十四只麻袋的白发老化子,分明是丐帮久已不问尘世的四大名山长老,他们如何会联袂来到这里的呢?

    尤其上首那两叠麻袋,少说也有三十五、六只,这会是什么人?本帮竟然还有辈份这么高的前辈高人?迎月轩里,这副阵仗,倒像是丐帮在召开高峰会议了。他踌躇着跨入堂屋,硬着头皮走向前去,躬身作了个长揖,说道:“弟子代理帮主柯长泰拜见四位前辈长老。”他担任帮主,未经丐帮正式通过,故而只有代理帮主的身份。

    伏虎丐连三省缓缓起立,洪声喝道:“柯长泰,你见到了老祖宗,还不下跪。”

    “老祖宗?老祖宗在哪里?”柯长泰躬下去的身子,已经直了起来,心中暗暗怒恼,微晒道:“连长老,你担任本帮右长老,已有二十年之久了,可知本帮规矩,帮主无须下跪。”

    连三省道:“柯长泰,你只是在蔡故帮主遇害之后,暂代帮主,并非真正帮主,而且本帮规矩,帮主遇上辈份较尊的前辈,可以不拜,但见了本帮老祖宗留下来的法器碧琅杆如见老祖宗,如何不下跪行礼?你敢藐视老祖宗的法器?”

    柯长泰暗暗哼了一声,自己明明看到了上首那小丫头手中捧着的是碧琅杆,如何忘了?想到这里,只得双膝一屈,跪拜下去,口中说道:“弟子柯长泰,叩见老祖宗。”

    只听上首响起一个尖细的嗓音说:“柯长泰,连三省告你毒死蔡帮主,攫夺丐帮权位,出卖本帮,投靠异教,可有此事,现在你当着大家,从实招来。”

    柯长泰蓦然惊异,急忙抬头看去,方才上首两叠高高的麻袋上,还是空的,就在自己跪拜下去的一瞬之间,竟然多两个人出来。左首那叠麻袋上,蹲着一个尖瘦脸小老头,穿着一件宽大的大褂,耸肩缩头,生成一双短眉,两颗小眼睛,形状滑稽而古怪。右首一叠麻袋上,坐着一个一头花白头发的老丐婆,蓝布衫上打着几块大补钉,闭起双目,似乎在打瞌睡。

    柯长泰骤睹这两个人,一颗心登时往下直沉,这不是本帮辈份最尊的一对老祖宗,笑面神丐和闭眼丐婆?这两人据说年纪已在百岁之外,还是蔡帮主的师伯祖,比四大名山长老,还高上一辈,自己方才怎么会没想到,连四大名山长老都坐在两旁,留出上首两个位子,不是这两个老祖宗,还有谁来?一时慌忙叩头道:“弟子不知两位老祖宗驾莅,还望恕弟子不知之罪。”

    笑面神丐口中“咄”了一声,尖声道:“你给我站起来,我老人家向你问话,你还没回答呢。”

    柯长泰依言站起,回道:“回老祖宗,那是连长老想和弟子争夺丐帮帮主,故入人罪,诬告弟子,蔡帮主之死,是凌江涛在药罐中下的九节毒蟒,当日是弟子和连三省都在场,从药中查获的。”

    笑面神丐哼道:“丐帮忠义立帮,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敢欺瞒我老人家?”

    柯长泰道:“弟子说的句句是实,不信,当日还有项世勇可以作证。”

    笑面神丐道:“柯长泰你若有半句虚言,须知丐帮的家法,决不宽容。”

    柯长泰接着说道:“弟子若有半句虚言,愿领家法,但连三省诬告弟子,可也要拿出证据来,方可资信。”

    笑面神丐点头道:“你说项世勇可以作证?”

    柯长泰道:“正是。”

    笑面神丐道:“连三省,你叫他们统统给我出来。”

    连三省躬身应“是”举手击了三掌,高声道:“游老人家吩咐,你们都可以出来了。”

    但见左首一道门户开处,一共走出四个人来,第一个是范子云,第二个是蔡帮主的门人凌江涛,第三个、第四个则是柯长泰的心腹,身材壮健的项世勇和矮冬瓜罗文斌。柯长泰心头不禁一紧,项世勇、罗文斌两人率领丐帮高手,随同自己前来黄山,已留他们在外面,如何会在这里?四人一同走到右边下首站停。

    笑面神丐叫道:“项世勇。”

    项世勇胆颤心惊的应了声:“弟子在。”

    笑面神丐又道:“柯长泰要你作证,你把方才向四大名山长老作供的话,再重说一遍,给柯长泰听听。”

    柯长泰听说项世勇方才已向四大名山长老作供,不知他供出什么来了,心头暗自惊凛,凌厉的目光朝项世勇望去。项世勇竟连看都没朝他看上一眼,只是低着头,应了声“是”说道:“那九节毒蟒是柯长老交给弟子的,他要弟子”

    柯长泰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说出实情来,一时不由怒从心起,大喝一声道:“你胡说什么?”

    笑面神丐一抬手道:“你不准叱喝。”柯长泰但觉忽然间机伶伶打子一个冷噤,就再也作声不得。

    只听项世勇续道:“柯长老答应弟子,他当了帮主,派弟子当金陵分舵舵主,弟子一时糊涂,就被他利用,那天凌江涛替帮主抓了药回来,弟子趁他不注意,偷偷把九节毒蟒放入了药罐之中。”

    笑面神丐道:“你是说柯长泰要毒死蔡传忠,是为了篡夺丐帮帮主?”

    项世勇道:“是的。”

    笑面神丐又叫道:“罗文斌,现在该你说了。”

    矮冬瓜罗文斌连忙应了声“是”往前走上两步,他不敢跪,站着躬身说道:“弟子一向跟随柯长老,前年柯长老接受了淮南大侠夏云峰的委聘,担任金章令主”

    笑面神丐道:“金章令主管些什么?”

    罗文斌道:“弟子听柯长老说,金章令主就是一派之主,他管辖的就是丐帮,还委派了弟子担任铜章剑士。”

    笑面神丐道:“可有证据?”

    “有。”罗文斌从怀中取出一枚黄铜的令牌,双手呈上。

    笑面神丐一招手,把那枚铜章从罗文斌手中,飞到了他的掌心,看下一眼,然后点点头道:“还有呢?”

    罗文斌道:“柯长老怕传功长老王镇海、执法长老宋仁民二位不肯合作,曾要弟子在他们饮食之中,下了两包叫做“迷迭散”的药粉,后来王、宋二位长老果然都听柯长老的话了。”

    笑面神丐抬目道:“范子云,你不是丐帮的人,但你也是证人之一,你说说在金陵遇上的事吧。”

    范子云应声走出,他把初到金陵,就接到金章令主的字条,如何在鬼脸城和金章令主见面,,以及金章令主要他向商翰飞下毒,并命自己围攻连三省,之后,又如何把自己骗去一间大宅,中途昏迷,醒来已在丐帮金陵分舵,硬指自己和凌江涛谋害蔡帮主,要自己招供出主谋之人,幸为百花帮的人所救,详细说了一遍。

    笑面神丐道:“你确认那金章令主,就是柯长泰么?”

    “是的。”范子云点头道:“那金章令主的身材和口音,都和柯长老一般无二。”

    “好。”笑面神丐一摆手,令范子云退下,目光一抬,直向柯长泰投来,沉声道:“柯长泰,你都听到了?”

    “弟子听到了。”柯长泰依然神色恭敬的回道:“但弟子也有证人。”

    他早就想到今日之事,凭自己这点能耐,已是无法脱身,好在夏盟主和各大门派掌门人都在后花厅上,自己只要逃到那里,就有夏盟主替自己作主了。因此他一直故作恭敬,心里早就打好算盘,话声甫出,人已往后一仰,鲤鱼倒窜波,动作如电,一下往门外穿射出去。

    “孽障,回来。”这发话的是闭眼丐婆。

    这时柯长泰已穿出迎月轩大门,射到阶上三丈多远,厅上的人竟然一个也没追出来,他自然不敢稍懈,正待纵身扑起。哪知双足才一点动,忽觉身后似是被人拉住,纵起的人,双脚堪堪离地,就是掠不出去。不,背后突然一紧,一个人身不由己“呼”的一声,往厅内倒飞回去。

    这是生死关头,柯长泰自然不肯就范,身在半空,猛然腰肢一挺,双手一划,双足一蹬,企图全力挣脱。这一下果然有效,挣是给他挣脱了,但背上就像重重的挨了一鞭,痛澈心肺,忍不住闷哼一声,一个人“砰”然一声,从半空摔下,爬在地上。厅上的诸人,依然好端端的坐着,生似并没有人出过手,但柯长泰却被从厅外抓了回来,摔在地上了。

    好个柯长泰,身子摔到了地上,他居然忍着疼痛,又从地上弹起,企图夺门而逃。但他这回只弹动了一下,并未腾身而起,这一刹那,他才发现方才这重重的一摔,全身骨节,生似全被抖散了一般,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完了,难道自己竟被废去了武功不成?

    笑面神丐蹲在麻袋上,一脸严肃的道:“柯长泰,你都承认了?”柯长泰躺在地上,拼命的运集真气,竟然在这一摔之—下全已散去,怎么也凝聚不起来,他自然没有吭声。

    笑面神丐吩咐道:“凌江涛,你去搜搜他身上,可有金牌?”凌江涛答应一声,走到柯长泰身边,伸手在他怀中一阵掏摸,果然摸出一块金牌,双手送到笑面神丐面前。

    笑面神丐凛然道:“柯长泰,你丧心病狂,居然出卖丐帮,毒毙帮主,犯上作乱,如今罪证俱全,还有何说?”

    柯长泰经过这一阵挣扎着运气行功,才知道自己当真在那一摔之中,武功全废,看来难逃公论,不由得把心一横,悍然道:“老子一人作事一人当,你们要把老子怎样,悉凭处置,老子都不在乎。”

    连三省须眉轩动,断喝一声:“柯长泰,你犯上滔天大罪,还敢在老祖宗面前发横?”

    柯长泰爬伏在地上,厉声道:“老子只有一条命,有什么不敢?”

    坐在左首下面的一位白须老丐双目精光暴射,像春雷般大喝一声:“该死的畜生。”柯长泰只觉全身一颤,一股凉气直透背脊骨,登时口噤难言。

    坐在左上首一位白发披肩的老丐站起身,朝上面笑面神丐和闭眼丐婆躬身一礼道:“丐帮不幸,出此叛逆之徒,弟子请二位师伯主持本帮清理门户,按本帮家规,首逆重犯柯长泰,应处极刑五刃分尸,从犯项世勇、罗文斌三刀攒心,庶使本帮弟子忠义励节,奸逆必诛,以儆人心。”

    “应该,应该。”笑面神丐点头道:“我老人家对叛逆之徒最深痛恶极了,就是给他个一千刀都不为过,连三省,这三个逆徒,就交给你去执行了。”

    连三省躬身应“是”一面抬头道:“弟子还有一事,要禀报老祖宗。”

    “有话快说。”笑面神丐挥着手道:“别禀报长,禀报短了。”

    连三省道:“本帮从蔡帮主过世后,帮务就由柯长泰暂代,如今柯长泰恶迹昭彰,就要正帮规了,这帮主一职,不可久悬,蔡帮主在日,本拟以他嫡传弟子凌江涛为继承人之意,又因凌扛涛被诬,现在杀师罪名,已经洗脱,还请老祖宗作主。”

    笑面神丐道:“这立帮主是件大事,须得本帮长老会通过,我老人家可作不了主。”目光左右一瞥,笑了笑又道:“我老人家和老丐婆,也算是本帮长老,如今还有四大名山长老在此,唔,你们的意见怎样?”

    左上首那个白发老丐欠身道:“本帮三代长老,都在于此,弟子觉得蔡帮主在日,既有以凌江涛为继承人,蔡传忠为人一向谨慎,他选定的人,大致也错不了,那就由凌江涛为继承人好了,不知二位老人家,三位师弟意下如何?”

    闭眼丐婆道:“这件事,我和老丐头都没意见,你们决定了就好。”

    其余三位白发老丐一齐起身道:“弟子都同意大师兄的意见。”

    笑面神丐点头道:“那就这样决定。”

    连三省喝道:“凌江涛,还不向二位老祖宗、四位师伯祖跪下来谢恩?”这是丐帮的礼节,笑面神丐也不好反对,凌江涛跪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八个头。

    左首白发老丐起身道:“新任本帮帮主凌江涛听着,本帮忠义相传,行道江湖,当以除暴安良,奉公守法,在这一个月之内,可由右长老连三省为你讲解本帮礼节、帮规,今后一切帮务,当由右长老督促辅导,不可逾越,你当牢记在心。”

    凌江涛含泪道:“弟子自当永远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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