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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屈总教头。”“蓬”门外同时响起了一声蓬然大震,那是两人对了一掌,发出来的声音。

    “哈哈。”屈一怪又是一声狂笑,喝道:“老虔婆,你想和老夫对掌,那还差得远。”

    黑衣老妇本已冲出门的人,这回却被逼得退进屋来,她一头花白头发,披散开来,无风自动,一步步后退,口中狞厉的喝道:“你是什么人?”

    屈一怪铁拐拄地,洪笑道:“老夫嘛,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是夏家堡的总教习屈一怪,你呢?你是什么人?”

    商紫雯、秋月、秋桂等人,眼看黑衣老妇被逼退入房来,纷纷围着她严加戒备。夏玉容怕她情急之下,偷袭正在运功的范子云“锵”的一声,彩虹剑出鞘,人却缓缓退到了榻前横剑而立。彩虹剑灯光一照,剑身泛起一片彩虹般的毫光,森寒逼人。

    “老身”黑衣老妇目光闪动,口中说出“老身”二字,突然身如箭射,朝东首窗户投去。但听“砰”然一声,两扇花格子窗登时被她撞开,连人带窗,往窗外飞射出去。她因屈一怪拦在门口,只好破窗而去。

    屈一怪并不追赶,只是洪声喝道:“好个老虔婆,还是给你逃脱了。”他是探望范子云来的,所以并无追赶之心,一面朝夏玉容拱拱手道:“老朽迟来一步,范公子没事吧?”

    夏玉容道:“谢谢总教头,子云弟没事。”

    “如此就好。”屈一怪道:“老朽听说范公子中了“阴手闭穴”是小姐施展“拈花指”替他解除了禁制?”他原是听紫玉说的。

    夏玉容口中嗯了一声,淡淡的道:“子云弟正在运功,他已经好了。”

    “哦哦,那真多谢小姐了。”屈一怪拱拱手道:“老朽还要到外面看看,告辞了。”说罢,拄着铁拐,回身退出。

    夏玉容心中暗道:“这屈一怪好像很关心子云弟,他残了一条腿,爹还请他当夏家堡的总教头,大概此人的武功一定很高了。”回过身,朝商小雯道:“这位小妹子,今晚多蒙你相助,你不是咱们夏家堡的人吧?我还没请教你的姓名呢?”

    商紫雯朝妹妹眨眨眼睛,示意她不可说出自己的来历,一面朝夏玉容躬躬身道:“小姐,婢子没事啦,那就告退了。”

    夏玉容含笑道:“你叫紫玉,你一手剑法高明得很,以后可以时常到这里来玩。”

    商紫雯道:“多谢小姐。”

    秋月道:“紫玉姐姐,今晚多亏你赶来,时间不早,我们也不留你啦。小姐叫你时常到慈云庵来,你以后一定要来。”

    商紫雯含笑道:“我会来的。”

    秋桂道:“我送你出去。”

    何嬷嬷道:“紫玉姑娘,谢谢你,老身不送了。”

    商紫雯道:“何嬷嬷不用客气。”于是秋月、秋桂二人送着商紫雯往外行去。

    夏玉容亲切的朝商小雯道:“小妹子,你请坐呀。”

    商小雯道:“我叫商小雯,你以后就叫我小雯好了。”

    夏玉容道:“小雯妹子,我叫玉容。”

    商小雯点点头道:“我知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夏玉容惊奇的道:“哦,小雯妹子,你今晚怎么会到我们慈云庵来的呢?”

    商小雯道:“我是一路跟着那老虔婆身后来的。”

    “真谢谢你。”夏玉容道:“今晚要是没有你相助,我和子云弟都会遭了她的毒手。”

    “不用谢。”商小雯笑嘻嘻的道:“算起来,我们也不无渊源。”

    “你”夏玉容眨动眼睛,望着商小雯,问道:“是师门?”

    商小雯甜甜一笑道:“自然是师门的渊源了。”

    夏玉容喜形于色,轻“肮一声,问道:“对了,小雯妹子,你把黑衣老妇右手钓起来的那一手,真是高明极了,不知你师傅是哪一位前辈高人?”

    商小雯道:“家师人称闭眼丐婆,和九华神尼是数十年方外至交,玉容姐现在明白了吧?”

    夏玉容“哦”了一声,喜道:“我知道,我时常听家师说起丐帮老前辈神功盖世,一支打狗棒,天下无敌,啊,小雯妹子,你这支青竹竿,方才使的就是“打狗棒法”吧?”

    商小雯道:“只是小妹功力尚浅,打到她身上,还是伤不了她。”两人越说越投机,真是相见恨晚,就在她们唧唧哝哝说个没完的时候,范子云已经运功完毕,徐徐睁开眼来。

    何嬷嬷喜道:“范公子醒过来了。”夏玉容,商小雯同时转过脸来。

    范子云已经跨下木榻,朝夏玉容拱手一揖道:“小弟禁制得解,全仗姐姐赐助。”

    夏玉容被他说得粉脸一红,含羞问道:“子云弟,你方才运气行功,是不是觉得全好了?”

    范子云道:“已经全好了。”

    商小雯笑着走了过来,说道:“范大哥你还认得我么?”

    范子云看了她一眼,说道:“姑娘好生面善”

    夏玉容道:“你们认识?”

    商小雯咭的笑道:“我认识他,只怕他已经不记得了。”

    范子云轻哦一声道:“在下记起来了,三个月前,是姑娘劝在下到金陵去的。”

    “唔。”商小雯道:“还有呢?”

    范子云道:“有一次在下看到姑娘和一位老婆婆同行”

    商小雯道:“那是我师傅。”她忽然神秘一笑,接着说道:“还有,那天晚上,我们还救了一个人呢。”

    夏玉容问道:“是谁?”

    商小雯咭的笑道:“这人和范大哥有关。”

    范子云心头一动,问道:“是叶玲?”

    商小雯点头道:“你说对了,我师傅从一个黑衣老妇人手中救下来的,现在,她成了我师姐啦。”

    范子云道:“叶玲拜了尊师为师,只不知尊师是哪一位高人?”

    夏玉容道:“小雯妹子的师傅,就是人称闭眼丐婆老前辈喔,小雯妹子,你说尊师从一个黑衣老妇人手中救下叶玲,那黑衣老妇是不是今晚这个黑衣老妇?”

    商小雯道:“好像是她,那天晚上,她身法很快,我没看得清楚。”

    夏玉容道:“一定是她,她今晚大概就是冲着子云弟来的了。”

    范子云道:“是的,她说话的声音我听得出来,那天她利用庄稼人把我骗去,也穿着一身黑衣,说话也是阴阴的。”

    夏玉容道:“方才你听到了,那怎不早说?”

    范子云笑道:“我正在运功之时,如何能开口?”

    夏玉容道:“早知是她,方才就不该放过她的。”

    范子云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双手一拍,说道:“对了,我知道她是谁了。”

    夏玉容问道:“你说她是谁?”

    范子云道:“她就是老子山的副总管。”

    夏玉容神色微变,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范子云道:“就是我跟踪叶玲的那天晚上,我在窗下听到房中有人说话,她查问叶玲事情办得如何了?这人的声音,就是十分阴森,后来我在齐家庄救了叶玲,问她昨晚在房中说话的是什么人,叶玲才说出她就是副总管。”她和叶玲同行,怕夏玉容误会,是以把其中经过,略为改编了一些。

    夏玉容神色一动,急急问道:“你说把你劫持到老子山去的就是她,那么在你身上使“阴极针”的可能也是她了。”

    范子云说道:“在我身上下“阴极针”的是不是她,这就不知道了,但她是老子山副总管,绝错不了。”

    “她们和你究有什么深仇大怨,要在你身上既使“阴手禁穴”又下“阴极针”?”夏玉容神情显得十分激动,愤愤的道:“这样就好,既已知道她就是老子山的副总管,明天咱们就到老子山去,我要当面问问邢氏,她干么夜闯慈云庵”

    范子云道:“你去了,邢氏夫人不会换一个人出来,说她就是副总管,你也不知道呀。”

    夏玉容哼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她能骗得过我么?”

    商小雯故意问道:“邢夫人是谁呢?”

    夏玉容道:“她就是我继母。”

    商小雯又道:“那么邢夫人的师姐又是谁呢?”

    夏玉容道:“不知道,所以我要亲自到老子山去查个明白。”

    商小雯道:“玉容姐,那你知不知道她们的来历?”

    夏玉容摇摇头道:“不知道,这邢氏为人十分深沉,只怕连爹也不清楚她们的来历呢。”

    范子云道:“不见得,据我观察,夏伯伯一定知道她们来历,只是不肯说罢了。”

    商小雯道:“我看今晚这黑衣老妇,如果是老子山的副总管,那么在范大哥身上使“阴极针”的,绝不会是她。”

    夏玉容道:“何以见得?”

    商小雯道:“阴极针,是旁门中极厉害的指功,如果这黑衣老妇会“阴极针”方才被我们围攻之时,为什么不使呢?”

    夏玉容点头道:“你说的极是,她方才情急之时,就该使“阴极针”了,这样至少可以伤了秋月、秋桂和紫玉三人。”

    商小雯披披嘴道:“就凭“阴极针”这种旁门左道的武功,还伤不了我姐姐呢。”她一时说漏了嘴。

    夏玉容看了她一眼,问道:“小妹子,你姐姐是谁呢?”

    商小雯话说出了口,一时已经收不回来,不禁脸上一红,说道:“我也不想瞒你了,我姐姐叫商紫雯。”

    “你瞒我什么呢?”夏玉容道:“这和令姐有关么?”

    “当然有了。”商小雯溜了范子云一眼,才道:“我姐姐就是紫玉。”范子云暗暗哦了一声。

    “紫玉就是你姐姐?”夏玉容深感意外的道:“她怎么会到夏家堡来的呢?”

    “说来话可长着呢。”商小雯朝两人笑了笑,说道:“你们不说出去,我就告诉你们。”

    范子云道:“在下可以保证不说出去。”

    夏玉容道:“小妹子,你卖什么关子呢,我不说就是了。”

    商小雯道:“家父就是华山商翰飞。”

    这句话听得范子云蓦然一怔,他想不到紫玉竟是商伯伯的女儿。哦,对了,自己到金陵去的时候,无怪紫玉托自己捎信给商伯伯了。华山派掌门人商翰飞,是九大门派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夏玉容自然听人说过,心头不觉一怔,道:“小妹子,原来你是商掌门人的令嫒,哦,令姐”

    她盈盈秋水迅快一转,接着疑惑的道:“她是商掌门人的女儿,怎会投到我家来的呢?”这话也正是范子云的疑问,因此他两道目光,忍不住朝商小雯投去。

    商小雯道:“我姐姐就是为了查访“阴极针”来的。”

    “查访阴极针?”夏玉容奇道:“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阴极针”和邢氏有关了。”

    “这我也不大详细。”商小雯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我娘是死在阴毒无比的“阴极针”之下的?”

    夏玉容又是一怔,问道:“伯母也是死在阴极针之下的?”

    商小雯点点头,忍不住眼圈一红,说道:“是的,那是十年前,我娘带着我们姐妹二人,途经终南山杨四庙,忽然大叫心疼,不支倒地,不到半个时辰,就弃我们而去”

    夏玉容听得脸色惨变,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点头道:“这死状和我娘一般无二”

    商小雯道:“后来家父闻讯赶来,仔细检查的结果,发现我娘的胸口,有针尖大一粒色呈青黑的记号,极似昔年有一统旁门之称的太阴教独门阴毒武功“阴极戳心针”的手法”

    “太阴教?”夏玉容惊异的道:“我从没听人说过。”

    商小雯没有作答,续道:“后来经家父多方探听,才知我娘死的那天,杨四庙一带并没有什么江湖上人经过,只有即将于归淮南大侠的一对邢氏姐妹,曾在杨四庙进香,妹妹就是要远嫁到淮南去的。”

    夏玉容切齿道:“果然是她们,就因为这样,令尊才派令姐来的了?”

    “不,我姐姐到夏家堡来,才不过一年。”商小雯续道:“当时家父听到消息,心头不禁一动,因为昔年太阴教教主也正好姓邢”

    夏玉容急救问道:“是不是和邢氏有关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商小雯道:“家父觉得这件事太巧合了,就决心查出个底细”

    夏玉容道:“令尊查到了没有呢?”这事和她母仇,有着密切关系,她自然最为关心了。

    商小雯道:“经家父明查暗访,发现令尊续弦的这位邢氏夫人,身份十分复杂”她忽然住口,没往下说。

    夏玉容道:“小妹子,你快说呢,真急死人了。”

    商小雯道:“据家父调查所得,令尊和邢氏夫人是在秦淮河画舫中结识的”

    夏玉容脸色又为之一变,冷冷的道:“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出身。”

    商小雯说道:“但家父查出有关邢氏姐妹的身世,十分复杂,有人说她是太白山下的小家碧玉,也有人说她是江湖某处的大家闺秀,再查下去,又发现她是江湖卖解的绳妓,一会又变为秦淮河面舫上的歌妓。”

    夏玉容道:“她怎么会有这么许多的身份呢?”

    商小雯道:“就在家父调查邢氏家族身世之时,曾两次遇到突袭,出手极为阴狠毒辣,武功极高,但两次都未曾得手,被他们逃走,家父认为他们可能和邢氏姐妹有关,至少自己的行动,已引起了对方的不安”

    夏玉容道:“后来呢?”

    商小雯道:“但自从邢氏夫人于归令尊之后,就没在江湖露面,连她姐姐也失去了踪影,再也找不到她的下落”口气微顿,接道:“据家父推测,她姐妹可能都在夏家堡之中,外人不易查探得到,所以只好由姐姐化名紫玉,进入夏家堡来了。”

    “小妹子,谢谢你告诉我实话。”夏玉容切齿道:“我娘也是死在“阴极针”之下的,我们同仇敌忾,非找邢氏算帐不可。”

    范子云道:“这么说,在下真是幸运得很,她只用“阴极指”禁制了我几处穴道,没要我的命去,不然在下若是死在她“阴极针”下,连个报仇的女儿也没有呢?”

    商小雯朝他皱皱鼻子,用手指刮着脸皮,咭的笑道:“你羞不羞,还没成亲呢,就想有女儿了。”范子云被她说得俊脸一红,夏玉容也不禁粉脸酡红,一派羞答答的模样。

    如玉机伶,忙道:“小姐,要不要小婢去把紫玉姐姐请来?”一言提醒了夏玉容,急忙点着头,兴奋的道:“好,好,你就快去,我们今晚好好计议,计议好一同赶上老子山去。”如玉急着要走。

    何嬷嬷适时道:“如玉,慢点。”一面回头道:“小姐,现在已经半夜三更了,明天再去请她来,也不迟呀。”

    “不,如玉,你快去。”夏玉容挥着手道:“三更半夜怕什么?我们计议好了,再睡也不迟呀。”如玉答应一声,转身飞快的退了出去。

    夏玉容道:“子云弟,我们还是到外面坐下,秋月,你去烧点水,沏一壶茶,等商姑娘来了,我们可以一面品茗,一面商量事儿。”大家跨出房门,在小客厅中落坐。

    夏玉容回头朝秋桂道:“秋桂,你还是站到外面去,以妨有人偷听,不过这回你可小心些,别再让人家给制住了。”

    秋桂粉脸一红,说道:“不会了,小婢会留神的。”说罢,伸手摸摸腰间短剑,翩然往外行去。

    不多一会,如玉引着商紫雯走入。夏玉容站起身,含笑说道:“商姐姐,你瞒得我们好苦,你是商掌门人的令嫒,却委屈了你这么多天。”

    商紫雯看了商小雯一眼,说道:“小雯,你就是嘴快,告诉了小姐。”一面朝夏玉容含笑道“小妹情非得已,还望小姐原谅。”

    夏玉容拉住她的手,笑道:“商姐姐快不可如此说了,我们同仇敌忾,以后姐妹相称就好。”

    商紫雯甜甜的一笑道:“姐姐吩咐,小妹敢不从命?”

    夏玉容高兴的道:“来,我们叙叙年龄,看谁当姐姐呢?”

    商小雯道:“随你们怎么算,我只怕永远是小妹做定了。”

    商紫玉头道:“你本来是小丫头嘛。”

    夏玉容道:“我今年十九,你呢?”

    商紫雯道:“那你是我姐姐了,我今年十八,还是十二月生的。”

    商小雯道:“我十六。”

    夏玉容喜道:“这么说,我是大姐了。”

    商小雯道:“我说过,我是小妹咯。”

    商紫雯伸手从脸上揭下面具,理理秀发,嫣然笑道:“从现在起我就不再是紫玉了。”

    夏玉容惊异的道:“原来你戴着面具,啊,你这面具做得真好,啊,二妹,你不戴面具,更漂亮多了。”

    商紫雯脸现绯红,不依道:“大姐,你取笑我。”

    夏玉容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不信,你问问子云弟,你揭下面具,是不是更美了?”

    三位姑娘这一叙年龄,就姐姐妹妹的叫得很亲热,只有范子云一个人坐在一旁,插不上口去,幸好秋月替大家沏上茶来,他捧着茶盏,缓缓的喝着热茶。面对着清丽脱俗的夏玉容,和春日芙蓉的商紫雯,娇小矫憨的商小雯,几乎使他眼花缭乱,怔怔出神。

    这时夏玉容提到自己,连忙站起“哦”了一声,说道:“玉容姐,你叫小弟?”

    商紫雯红着脸道:“没有你的事。”

    范子云道:“方才玉容姐明明叫小弟了。”

    商紫雯抿抿嘴,笑道:“大姐说,你还要叫我一声二姐呢。”

    范子云起身作了一揖,说道:“是,是,你比小弟大了两岁,小弟该叫你一声二姐才是。”

    商紫雯给他一叫,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道:“真像个书呆子。”

    商小雯拍着手,咭的笑道:“我们今晚就排定了,大姐、二姐、三哥,我是四妹,你在他们面前还是小弟弟,只有我一个人叫你一声三哥呢。”

    范子云欣然喜道:“做哥哥,还是做弟弟好,因为做子弟弟,就有姐姐照顾呀。”

    商小雯道:“这么说,你们都该照顾我这小妹了。”

    范子云道:“这个自然。”夏玉容就把自己母亲也是被“阴极针”害死之事,和商紫雯说了,两人只是唧唧哝哝的低声说个没完。

    商小雯嚷道:“大姐,二姐,你们在说什么呀。”

    商紫雯转脸道:“你不许吵。”

    商小雯道:“有什么事,应该说给大家听听,你们只顾两人说话,我问问也不行么?”

    商紫雯道:“等我们商量好了,自会告诉你的,你还是和三哥去聊聊吧。”

    商小雯道:“你喜欢和三哥聊,怎么不跟三哥去聊?”

    商紫雯脸上一红,叱道:“口没遮拦,我不和你说了。”

    夏玉容笑道:“亲姐妹有什么好吵的呢,小妹子,你不用急,坐下来,听我说吧。”商小雯点点头,依言坐下。

    夏玉容道:“事情是这样,我和二妹已经商量好了,明天白天,大家好好休息一天,等天黑了,就立即动身,赶去老子山,不过我们都改换男装,才不致引起对方的注意。”

    商小雯喜得跳了起来,说道:“这太好了,对,我们就去闹他一个天翻地覆。”

    “哦。”她忽然间,好似想到了什么,低哦一声,朝商紫雯问道:“姐姐,我们要不要通知屈前辈一声呢?”

    商紫雯摇摇头道:“我看不用了。”

    夏玉容问道:“你们说的是谁呢?”

    商紫雯忙道:“就是屈总教习咯,他这里的事情很忙,不用去惊动他了。”

    夏玉容心中有些感觉,好像总教习屈一怪也是到夏家堡卧底来的,他们之间,似乎另有隐秘!但这种想法,只是心念一转之事,她看商紫雯故意把话题岔开,也就不好多说了。她也可感觉得到爹近几年来似乎有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这就是不少人对爹发生误会的原因吧。

    商小雯童心未泯,听说自己几人要改扮男装,她甩甩衣袖,跨大脚步,学着男人走路,一面咭的笑道:“真好玩,刚刚认了大姐、二姐,马上又要改口叫大哥、二哥、三哥了。”

    夏玉容望望范子云,柔声问道:“子云弟,你有什么意见么?”

    范子云含笑道:“二位姐姐决定了,小弟自表赞成,没什么意见了,不过”

    夏玉容道:“不过什么呢?”

    商小雯道:“三哥,你还说没有什么意见,这不过是哪里来的呢?”

    范子云道:“你既然不打算告诉夏伯父,我们的行踪就得特别秘密,不然,我们还没赶到老子山,就会被夏伯父追上了。”

    夏玉容道:“所以我们决定要明天晚上走咯,等爹知道,至少也要在后天早晨,那时,我们已可赶到老子山啦。”

    “不成。‘范子云摇摇头道:“就算我们后天午前能够赶到老子山,但也不能白天去呀。”

    “啊,你说的不错。”夏玉容点头道:“我们如果白天赶到老子山,就会使邢氏提高警觉了。”

    商紫雯脉脉含情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么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范子云道:“依小弟之见,我们绕道洪泽湖,后天傍晚时分,大概可以赶到盱眙城内,不妨找个客店落脚,饱餐一顿,入夜之后,再去老子山觑探动静,这样就不致引起老子山的注意了。”

    商紫雯嫣然一笑,回头道:“大姐,他说的主意不错,你看如何?”

    夏玉蓉道:“那就这样办好了。”

    夏玉容屈指算了算,回过头去,朝何嬷嬷道:“何嬷嬷,我们要五套男装,你和秋月、秋桂赶一赶吧?”

    何嬷嬷点着头,笑道:“缝制五套男装,倒是没问题,老身担心的是你们赶去老子山,今晚那个黑衣老妇如果真是邢氏夫人手下,她今晚没有得手,就会防备着你们了。”

    “不会的。”夏玉容含笑道:“她怎么料想得到我会去夜探老子山?何嬷嬷,你只管放心好了。”

    “好,好,我放心。”何嬷嬷笑着道:“时间已经很晚了,范少爷禁制初解,也该休息了,小姐还是早点休息吧。”

    “好吧。”夏玉容站起身道:“二妹、三妹,你们到我房里去挤一挤吧。”说罢,引着商紫雯、商小雯姐妹走了。

    何嬷嬷走在最后,朝范子云叮嘱道:“范少爷,早些歇吧。”

    第二天清晨,何嬷嬷天一亮就起身了,督促秋月、秋桂,一起动手,替三位小姐,连同秋月、秋桂在内,要缝制五件男人的衣衫。现在太阳刚刚照到石阶上,就有人叩着慈云庵的大门。如玉还在大天井里练拳脚功夫,急忙奔了出去,开启大门,定睛看去,来的赫然是总管翟开诚,心头不禁咚的一跳,连忙躬身道:“翟总管早。”

    翟开诚露出,脸笑容,颔首道:“如玉姑娘,你早。”他举步走了进来。

    如玉问道:“翟总管,你有事?”

    “没什么?”翟开诚依然含着笑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如玉惊疑的望着他,问道:“翟总管要问小婢什么呢?”

    翟开诚轻哼一声,道:“你昨晚去找过紫玉?”原来他是为紫玉来的。

    如玉点点头道:“是的,翟总管问这干么?”

    翟开诚道:“紫玉有没有和你一起到这里来?”

    “没有呀。”如玉道:“小婢昨晚有空,去看看紫玉姐姐,很快就回来了,紫玉姐姐怎么了?”

    翟开诚道:“她失踪了。”

    “失踪?”如玉故作吃惊,问道:“那会到哪里去了呢?”

    翟开诚一手托着下巴,问道:“所以我要来问问你,你昨晚去找她,她可曾和你谈起什么来了?”

    “没有。”如玉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怯生生说道:“小婢没听她说什么?”

    翟开诚嘿一声道:“你说的是真话?”

    如玉望着他道:“翟总管不相信?”

    翟开诚道:“我知道紫玉一向和你很好,她昨晚潜行逃走之前,你又正好去过东院,此事你很难脱却干系,所以还是老实告诉我,她逃到哪里去了的好。”

    就在此时,只听何嬷嬷的声音在里面问道:“如玉,你在跟谁说话?”

    如玉忙道:“回何嬷嬷,是翟总管。”

    何嬷嬷冷冷的道:“他来作甚?”随着话声,已从大殿右厢走出。

    如玉宛如见到了救星,忙道:“何嬷嬷,翟总管方才说,东院的紫玉姐姐失踪了,他是来找紫玉姐姐的。”

    翟总管连忙迎上一步,拱手道:“何嬷嬷请了。”

    何嬷嬷一脸冷漠之色,哼道:“东院走失了一个丫头,就到慈云庵来要人么?”

    翟开诚陪笑道:“何嬷嬷误会了,在下是因昨晚有人见到如玉姑娘曾到东院去找过紫玉,今晨紫玉无故失踪,所以来找如玉姑娘问问的。”

    何嬷嬷道:“这么说,翟总管是怀疑如玉把紫玉带到这里来的了,你怎不多带几个人来,把慈云庵每个角落,都搜上一搜?”

    翟开诚连忙陪笑拱手道:“何嬷嬷,在下不敢。”

    何嬷嬷哼道:“翟总管知道就好,走失一个丫头,这点芝麻绿豆的事,就到慈云庵来打扰,这是堡主的意思?”

    “不,不。”翟开诚口中连说了两个“不”字,依然陪着笑道:“在下只是找如玉姑娘随便问问罢了。”

    何嬷嬷沉着脸道:“小姐还没起来,翟总管,你快走吧,吵醒了小姐,老婆子可担待不起。”

    “是,是。”翟开诚连连拱手道:“在下那就不打扰了。”

    何嬷嬷喝道:“翟总管记住了,以后别再到慈云庵来。”

    “是,是。”翟开诚拱手,转身往外便走。

    何嬷嬷大声道:“如玉,你也记住了,以后除了堡主亲来,什么人都不准放他进来。”如玉应着“是”跟出去关上了大门。

    中午时光,慈云庵东厢一间清幽的小客室中,摆上了一席精致的素斋,不,菜肴大部份是素的,但另外加了一大盅香菇炖鸡,和一盘竹笋红烧肉,却是荤的。清炖鸡和红烧肉,是何嬷嬷的拿手菜,今天可是她亲自下厨的。何嬷嬷今天可真忙得不可开交,又要督促秋月、秋桂缝制衣衫,抽空还烧了两样菜。

    客人有三位,那是范子云和商紫雯姐妹,主人当然是夏玉容了。经过昨晚排定年龄,认了姐妹,三位姑娘又连床夜话,娓娓清谈,如今大姐、二姐、三妹,叫得比亲姐妹还热络。桌上有酒,那是兰花酿。慈云庵里种了近百盆兰花,因为昔年楚夫人性喜兰花,每天都是由何嬷嬷亲自烧水施肥。

    夏家堡每年酿酒的时候,都要送十坛到慈云庵来,作为祭祀楚夫人之用,何嬷嬷就摘下兰花,用泥封在酒坛上面,时间稍久,兰花香味,就渗入酒中了,饮到口中,另有一股兰花的幽香,名之为兰花酿,也算是慈云庵的特产了。

    秋月、秋桂忙着缝制衣衫,就只有如玉一个人在席间伺候。这宾主四人,大家都熟不拘礼,席间谈笑风生,极为融洽之际,庵门外又有人敲着门。夏玉容攒攒眉道:“敲门的是谁,如玉,你出去瞧礁,如果是翟开诚,你就说我正有两位姐妹一起吃饭,叫他快走。”

    如玉答应一声,匆匆走出,打开大门,不由得一呆,急忙屈膝道:“小婢叩见堡主。”

    原来来的竟是夏云峰,他朝如玉微微一笑道:“如玉,快起来,小姐呢?”

    如玉道:“回堡主,小姐正在用饭。”

    “好。”夏云峰举步往里行去。如玉心头焦急,但又不敢阻拦,关好门后,只得跟随着堡主身后而走。

    夏云峰刚跨进圆洞门,就听到夏玉容道:“如玉,你把翟开诚打发走了?”

    夏云峰呵呵一笑道:“彩儿,是为父。”

    他随着话声,跨入屋中,含笑道:“彩儿,你有客人?”

    夏玉容看到来的是爹,不觉一怔,急忙站起身来,叫了声:“爹。”范子云和商紫雯姐妹也连忙跟着站起。

    夏云峰含笑道:“大家请坐,不用客气。”

    夏玉容只得给商紫雯姐妹介绍道:“爹,这是女儿的二位同门师妹,紫雯、小雯。”一面回头又朝商紫雯姐妹道:“这是家父。”

    商紫雯姐妹急忙裣衽为礼,叫了声:“伯父。”

    商紫雯除下了面具,夏云峰自然认不出来她就是紫玉,呵呵一笑道:“好,好,二位姑娘原来是神尼的高足,令师可好?”

    商紫雯只得躬着身,含糊的说了声:“家师托庇粗好。”

    夏玉容问道:“爹用过饭了么?”

    “唔,大家请坐,为父已经吃过饭了。”夏云峰含着笑道:“为父是不放心范贤侄经穴受制,特来瞧瞧的。”

    夏玉容道:“女儿昨晚已替子云弟打通了手上三处经穴,女儿功力浅薄,已是力不从心,其余的经脉,只好留待今晚再解了。”

    夏云峰点点头道:“不错,为父昨天忘记告诉你了,范贤侄受制时日较久,要替他点度经络,颇耗真气,因此最好分作四日进行,你今晚也只能替他解了足行两条经络,明晚再解任督二脉,后天晚上,再解阴维脉,如此就不致耗损太过了。”

    夏玉容俯首道:“爹说得是,女儿也是这么想。”

    “如此就好。”夏云峰点头道:“为父在此,妨碍了你们年轻人谈笑,你们只管用吧,为父走了,今晚为父再来看你给范贤侄解穴,也好替你护法。”

    夏玉容忙道:“啊,爹,你老人家不用来了,女儿有二位师妹相助,人手够了,你老人家来了,反而”她故意不往下说。

    “好,好。”夏云峰识趣的笑了笑,说道:“这样也好,你们师姐妹难得见面,为父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罢,转身往外行去。

    夏玉容等爹走后,忍不住吐了下舌头,低声道:“好险,今晚爹真要来了,我们的行踪就立即败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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