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二十五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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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刺痛她的眼睛,可是她拒绝哭出来。“她长得很小,而且差一点死掉,即使现在她也还是很小。可是她是你的孩子,兰德。”
他嘲涩地笑着。“你以为用这套可怜的假话骗我,就能够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呢?”
“她在欧文的手里!”裘琳喊道。“如果我没有达成他给我的任务,他就会杀死她!”
他摇着头,拒绝接受这种可能性。“那只是威胁,他不会伤害自己的妹妹的。”
“可是她不是他的妹妹,欧文也知道这一点,他知道的。”她的声音变成害怕到极点的低语。
然而,兰德仍然不为所动。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慢慢地饮尽。然后他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欧文怎么知道呢?或者也可能是父子共享一个老婆?说不定那孩子是欧文的种呢!”他语带讥讽地说道。
这种说法令她浑身不禁战栗起来。“你要对我怎么残酷都可以,可是不要因为你看不起我,就封杀你自己孩子的命运,兰德。陆迈铎不行——他不能人道。欧文知道了,就能够轻易作出结论,断定孩子的父亲是谁。他绝对不会犹豫用漪瑟来控制我的。她是你的女儿,我凭我的性命发誓!”
他的眼光闪烁了一下,裘琳抓到了一线希望,或许他已经动摇了。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又粉碎了她的希望。
“她不是我的。不行,我不能帮你,只能按照我的原定计划:击败欧文。在那之前,你如果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就最好乖乖地服侍他,就像我怀疑你打算对我做的一样。你可以用自己的身体让他爽快,引诱他和你上床,听他的摆布,你就可以保护孩子。他一直就想要你这么做的。”
裘琳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退一步,彷佛遭受无情的重击一般。他不在乎。他不肯接受她的恳求。她为什么以为他会呢?等到她终于有力气说话的时候,她也只能一再喃喃地说着:“她是你的孩子,兰德,你的”
他拒绝听。他转开身子,又倒了一杯酒。他的手没有摇晃,他是这么冷静、这么全然不受她的话影响。他不相信她,随她怎么说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她颓丧地转身,茫然地走向门口。她的动作僵硬失衡,彷佛脚底下的地在倾斜。她早知道他恨她,然而她心中某一部分仍傻傻地以为他会相信她、以为他会认自己的孩子。她心中某一部分原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地赶去救漪瑟,现在她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她离开屋子,步履摇晃地穿过院子。有几个他的手下目视着她,但并未阻止她步行穿过防守严密的大门。太阳很快就要升起来了,她可以看见黑暗的树影以及东边山脉的灰色轮廓,一只公鸡的啼声传遍了你幕疃?煊颉?br />
然而,裘琳没有心思去观赏她心爱的这块土地,也听不进这片大地的生命呼唤。漪瑟是她生命的中心,一这片土地不是。漪瑟,那么娇小,却那么有活力,又那么脆弱。
裘琳鼓起精神面对新的困境,她必须想办法劝欧文。他一定会对她发怒,但她绝对不能让他将怒气发泄到漪瑟身上。她愿意献身给他,一次,两次,上千次都行。为了救孩子,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因为漪瑟的亲身父亲拒绝做。
兰德在柯岩村外赶上了裘琳,就在潮湿的草地与森林相接的地方。榉树与榆树顶上门着曙光,但她走在暗影处,一个里着衣服的细小身影、一个脆弱无助的身影。
她有没有欺骗他呢?
她离开以后,兰德一直在与自己辩论着这个问题。她有没有说谎呢?
他勒住马,看着她蹒跚爬向山上的森林。她是被派来将他与手下诱向毁灭之途的,她已经承认了这一点。然而,现在他却像傻瓜一样跟着她,而她的同胞可能就在旁边伺机而动。
说不定这就是欧文所设的圈套。
他用训练有素的眼睛扫视着森林。他的手下已经占据了这片森林,在玫瑰崖与柯岩村目前没有韦尔斯人在活动。但是就算有,他也必须再和她说话。
她为什么要对他说谎?她声称那孩子是他的目的何在呢?
答案再明显不过。裘琳怕欧文,希望蔺德替她把威胁除去。可是他本来就打算那样做,而她一定也已经知道了。尽管那不是为了她的缘故,而是为了他自己以及所有喜欢和平的人。她很快就会摆脱欧文,她的孩子也一样会安全,所以她没有理由这么急着欺骗他。这是否表示她是在说实话呢?
就是这一点可能性驱使他跟着她来此。
他策马向前,眼睛一直盯着裘琳。他看见她身体僵住,因为她发现到有人在跟踪她。她害怕地回头看一眼,然后撩起裙?,加快了本已疲倦的步伐。但是他仍沈稳地骑着,因为她跑不过他的。她再度回望,然后停下脚步。她知道是他了。
他勒住马,俯视着裘琳抬眼看他的样子。她的脸上有着疲倦的痕迹,红肿的眼睛显示她哭过。然而尽管如此,她依旧很漂亮,嘴唇丰润,身体成熟。他不想看见她的美,不想产生回应。然而并不是她的女性美诱使他无法转移目光,而是她眼中那种迫切的希望神色。她害怕他改变主意,却又无法不怀着希望。
她爱她的孩子,这一点是无庸置疑的。但那是他的孩子吗?
他长吁一口气。那真的有关系吗?“我会把你的孩子从欧文那里救出来。”
一种近乎沉默的声音、一种细微的吸气声、一种半是呜咽的声音——不管是怎样的声音,而那就是她唯一的响应,至少没有其它用语言表达的响应。但是她用手按住他踏在马鞍上的脚,这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动作,却带着强烈的冲击。是感激、是信任。
这深深地打动了他。
他想起自己对亨利王所发下的效忠誓言。他跪在那里伸出手,手掌向上好让国王将脚放在上面。现在在这山榆树下,她似乎也在对他默默地发誓效忠。
只是,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不只是这个。
他暗咒一声,将这个白痴念头压下去,掉转马头走开一点,然后他下了马。“欧文在哪里?”
她抿紧嘴巴。“在亚风谷。”
“孩子呢?”
“也在那里,至少本来是在那里。他可能会把她送到别的地方。”她用惊恐的眼睛望着他。
他强忍住想安慰她的冲动。“去找欧文,跟他说你说服了我,必要时尽可能夸大一点。
他打算在哪里偷袭我?”
她挺直身子,彷佛有一股新生力量涌入她的血脉。一线曙光照在她的发际,更衬托出她那乌云般的头发。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然而他却注意到了。
“在河边有一个狭窄的地方通往下面的草地,那个地方叫温得汉林区,一边是森林,一边是陡峭的山地,走上去很危险。”
“所以他会在林子里等着?”
“我不知道他的计划,只知道我必须让你走那条路。”
他望向她后面的森林。“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那就明天吧!”他看着她上面努力把心里对她的柔情驱走。“你知道会有很多人死,很多是你的同胞。”
她低下头。“我知道。”
他长吁一口气。她欺骗过他那么多次,他竟然还会相信她,是否他真是一个大傻瓜?明天他就会知道了。“走吧!回欧文那里去吧!”
她抬眼看他.并且朝他走近。走得太近了。她说道:“兰德。”
“别这样,”他咬牙说道。“别再说什么。”
可是她不听。“她是你的孩子,你会知道的——”
“不可能。我只知道她是陆迈铎或者陆欧文的孩子——谁的都可能,就是不是我的。她是谁的并不重要,你跟谁睡觉对我都无所谓。”
但愿如此。只是想到别人碰她的样子就使他血液冰凉。即使是现在,已经事隔一年,他还没有学会如何控制她对他激起的那股疯狂占有欲。
他不想有那种感觉,但事实是他仍然想要她,不只是要她的身体。他知道自己可以得到她的身体,因为她是这么感激他。可是他想要的不只是她的感激、不只是占有她的身体、不只是她的效忠。他不想给自己索求于她的加上任何理由,但这样仍然无法令他将她由他心中驱除。虽然她曾拒绝他,宁愿要她的族人而不要他,虽然她曾出卖他,还差一点害死杰柏,但无法改变的事实是,他的渴望不曾动摇。
他想要她爱他。
“回欧文那里去。”他喃喃说道,一面抗拒着胸口挣扎着要释放出的那种感情。
她点点头,然后转开脸。然而她还来不及走开,他就抓住她的手臂。她抬起头,两人都被他这冲动的行为吓了一跳。在他看到她眼中的默许,知道那是出于感激之前,他已经一把将她搂住,粗野地吻上她的嘴唇。她并没有反抗。她反而接受他的攻击,并且还挺身迎接他。这使他更无所顾忌地继续吻下去。他想要她本能地响应,不给她思考实际理由的时间。他要品尝真正的热情,享受她真正的顺服,要知道她并不是在假装。
结果他知道了。
他对她相当粗鲁,有些近乎残暴。但她在每一方面都欢迎着他。他就在当下占有了她、靠着那棵古老的山榆树,过程原始而迅速。完事之后,他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喘息,也设法让自己恢复理性。他什么也没达成,连刚开始的疑虑都未消除,却反而对她更暴露了他自己的弱点。
他只知道,就在此时此刻,随时都有可能有一枝她同胞的箭射向他的背部。
他挺起身子,迅速环视一下周遭,然后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其实他是在拖延时间。等他终于抬眼看她时,才知道自己处理得有多糟。
他粗声问道:“你还好吧?”
她微微点着头。
他清一下嗓子。“告诉欧文说我会召集人马,告诉他说,我会在明天黎明时攻击他的营地。我会把欧文打败,你则要自己注立息孩子的安全。”
她又点点头。“该做的我都会做,她是无辜的。”她放低了声音。“她是我们之间真正无辜的人。”
一股莫名的嫉妒突然刺痛他的心。她爱这个孩子,不管真正的父亲是谁。她不爱她的丈夫,也不爱他。可是她爱她的孩子。“你给她取什么名字?”
“漪瑟。我给你的女儿取名漪瑟。”
“你说她是我的毫无意义,”他说道。“她的生父是谁永远都无法证明。”
“既然你这么想,为什么还同意帮助我们?”
“因为我想要你。”他否认着所有其它的理由;他答应帮助她、帮助漪瑟的理由。
他的直言令她心头一缩,但她不能转身走开。她抬头望着他,脸色苍白却面容平静。“只要你想要我的时候,我就会让你如愿;如果你愿意救我女儿。”
他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因为他无法回答。他刚才对她那么说已经够残忍了,现在她却对他更残忍。他想要她,不错,但却不是要她这种服务来作为回报。
然而自尊心使他确信自己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够得到她。她会出于感激而来服侍他,而那是基于为孩子担忧而产生的感激。这只比她单纯出于恐惧而服侍他好一点,因为她也会对欧文这么做。
她对欧文的恐惧更强,这一点并不能使他略感安慰。她会以同样方式响应他们,如果只有这种方法可以保护她的孩子。
他的胃彷佛打了结一般。他强咽下喉间的苦涩感,抓起缰绳,跨到马上。她站在那棵山榆树旁,刚才的做ài使她衣衫不整,神情显得既惧怕又怀着希望。
“谢谢你。”她低声说道,那感激的语气使他必须硬起心拒绝听进去。
“不必谢我。”他说道。“你永远不必谢我。”然后,他无法再忍受与她这么接近,就策马往山下骑去,离开这片森林,回到玫瑰崖那坚固的高墙之内。
他必须为明天的交战拟定计划。他必须将她自脑中排除,才能专心处理手边的事情。
他必须回避心中的一种恐惧,就是漪瑟可能是他的女儿——也可能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