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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是哪个登徒子易容改扮,人皮面具下其实是另一名陌生的男子。本欲吐出的“放开我”到了唇齿边,又硬生生咽回肚里,小手反而揪紧他的襟口,唯恐只是春梦一场,睁眼男儿倏又飞去,不知落于谁家。
应风色将她微妙的肢体语言全看在眼里,按捺腹中窃笑,往识海里呼唤冒牌货叔叔。“韩雪色的记忆,你能整一份给我不?我在这等,挺急的。”
眼下是还没聊开,一会儿话说得多了,肯定要漏馅。虽说可用受伤的理由蒙混一二,但应风色需要阿妍的完全信任,须冒不得这个险,他并非垂涎少女的美色,才于镇集边缘的这条小巷现身。
当然,阿妍的身段美貌甚是馋人,这点应风色无法否认,但他既有莫婷,纯论交媾之乐,再好的皮囊未必比得上心爱的女子。
他宁可把气力花在莫婷身上,何必暴露行藏,徒增风险?盖因阿妍身份非同小可,若能善加利用。
或可倚之脱出困局,他从韩雪色手中抢来折扇时,曾打开扇面戏耍少年,从而发现“佳儿于归”
之印,研判阿妍身上已有婚约。问题出在另一枚镌着“天成某某”的阳刻篆印上。最末那两字的笔划繁复,应风色于篆书涉猎有限,直觉应是“佳偶”二字,佳儿于归、天成佳偶,似也理所当然。
闲居时百无聊赖,同冒牌货叔叔说起此事,应无用却笑着说:“不是‘佳偶’。”信手一挥,文房四宝倏忽备于廊阶雨檐下,提笔写了“天成佳偶”的四字篆体,其雄浑苍劲,如暴雪中迎风挺立的老松,竟是大师手笔,连应风色都能看出不凡。
应无用再变出那柄玉骨折扇“唰!”一声抖开,两两对照,果非“佳偶”二字。“印上这两字,是‘宸翰’。”应无用怡然笑道:“金章紫宸的宸,笔翰如流的翰。知道意思么?”应风色还真知道。宸,天子所居也。如京师又称宸垣,皇帝亲书又叫宸笔,冠以宸字,即为帝王所用。
“宸翰”本是指天子所写的辞文,而后引申有御书房之意。“天成宸翰”是告诉识者此扇为何人所出,示以小吏自无作用。
但拿到镇东将军慕容柔之流的亲信面前,折扇实无异于圣旨,持扇者的意志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天子的意志,断不能无视之。
(好你个韩小子,居然搞上了当今天子的儿媳妇啊!)应风色无法确认阿妍的来历,因为韩雪色这驴蛋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
但白马朝开国的武烈帝不通文墨,众所周知,折扇看着又不似旧物,非前朝所遗,只能认为是顺庆爷替还没册封的太子订了门娃娃亲,以折扇为信物。
此事原是守得密不透风,若非阿妍将扇子给了韩雪色,怕只有身边寥寥亲信知悉,遑论朝野江湖。折扇离了阿妍,便是无用之物,真正的护身符其实是这名绝色少女才对。
冒牌叔叔反对他其实是反对他以韩雪色的身体与朝廷扯上关系,却无法反抗识海之主的命令,口气听来倒是满满的幸灾乐祸:“先说不是我不干啊。
只是把两个心识的记忆强拉在一块,风险委实太高,要试也不是这会儿,不如换个喇子,让你俩直接说如何?你等下,我调个波形行了。喂喂喂,测试、测试!”
应风色一头雾水,正欲发话,韩雪色的声音却响彻头颅:“阿妍”仿佛将脑袋塞进钟里一阵猛敲,震得五内翻涌几欲呕血,怒上心头:“你闭嘴!”忽听阿妍诧道:“你说什么?”
回神才发现自己一拳贯入夯土墙中,急中生智,抽手讷讷道:“我我是说,怎么忘了给你找水喝。你渴不渴?”
阿妍噗哧失笑,娇娇地横他一眼:“你道我分不出‘闭嘴’同‘喝水’的区别么?”摇头叹了口气,急急拉他起身,压低声音:“这下怕是惊动屋里人啦,咱们快走!别让我姨娘发现了。”
那院墙虽非砖造,也是掺了干草木枝夯实的,竟被一击打穿,怕不是有百余斤力。应风色任她牵着左手,随意动了动右手五指,拳面竟不觉如何疼痛,应是沟通识海之际,无意间用上血髓之气,才得如此。
再度打开颅中禁制,摁住韩雪色满地摩擦:“下回再呲哇乱喊的,小心我关你黑牢!听见没有?”识海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韩雪色显已被冒牌叔叔教训一顿,深刻反省,不敢再啰唆,嚅嗫道:“长老息怒,我下次不敢啦。”
应风色森然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未发问,你敢出半点声音试试。”问了阿妍家中的状况,但韩雪色所知有限,帮助不多。阿妍出身央土富户,母亲故后父亲续弦。
她与后母处不来,素来疼爱她的姨娘和姨父便收了她作螟蛉,离开是非之地平望,远赴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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