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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家开诊所,哪天不纯收个三五百块钱?邢大见人家光干轻话不下苦力,便跟着人家学,可他家就指着他一个人挣钱养家呀。刘翠花见邢大今天又沒出工不说,还在家里头揑着个小酒盅“吡溜、吡溜”的过酒瘾,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収起酒瓶。审问邢大跟刘姻脂家谈赔偿的事。
邢大对老婆的审问一头雾水,根本沒有的事,他的回答肯定是一问三不知,要不就是驴唇不对马嘴。就这样,两口子在家里吵吵了俩钟头,也沒弄出个所以然来。
邢大疑道:“你说的事从未有过,叫我老实交待个啥?现编现造我也不会是不是?朵儿擅自作主,在孙三那狗贼的怂恿下,与刘家达成赔偿协议也说不定。”
刘翠花朝着牛场方向骂道:“好个死妮子,胆够肥的。这么大的事也敢作主!别说你不是邢家子女,即便是真的邢家女儿,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三从四德一点也不讲究,有父从父,无父从兄也忘个干净。独吞这么大一笔钱,不行。咱家大宝可是邢二的亲生接斑人。他爹,你说咋办?”
邢大一跺脚:“走,去牛场找孙三和朵儿算总账,把钱和汽车夺回来。”说罢,两口子一个拿幹面仗一个扛着锄头,气势讻汹朝牛场奔来。
两人来到牛场外一看,果然邢二的小汽车停在场內,再一看门口的招牌也已換过,早先“邢二木器厂”的木牌己经換成“孙三木器厂”。看到这些,邢大勃然大怒,高举锄头冲上去,照准“孙三木器厂”的招牌就是一锄头。“彭”一声响,锄头反弹回来,砸在邢大肩膀上,疼的他一裂嘴。
朵儿刚从汽车上下来,见大哥扛着锄头砸自家招牌,知道他是来寻衅闹事,慌忙跑出大门外,对着邢大喊道:“大哥,有事好好说,干吗动这么大肝火?”
邢大啍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大哥?即然你还认我这个大哥,那我问你,老二的汽车怎么归了你,老实交待!”
朵儿见邢大这么问,心中有些委曲。自从嫁给孙三,她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孙三仗着他是一家之主,把财权一把抓过去,就连朵儿这几年的积蓄,还有这厂里财权都一把抓。尤其邢二变成痴呆之后,他更加有恃无恐,厚颜无耻起来。邢二的病情路人皆知,原先那些老客户也早已知晓,他们担心利益受损,纷纷要求孙三以合同形式把质量、数量写在纸上。早先邢二靠信誉经商的良好模式被打破。主要问题还是出在孙三自身。这孩子从小偷摸出身,缺少家教,读书甚少,知识缺乏,市场经营之道一点不懂,又不肯认真学习,且心情浮矂,是典型的小人小志向。遇事拿不出大主意,小心眼特别多,说到底,就一个小人无大志向,心胸狹窄之人。他见邢二倒台,急功近利之心油然而生。顾不上朵儿反对,把邢二木器厂的牌子換成自己的,除此之外,为了显摆,在众人面前逞能,还时常开着邢二的小汽车四处乱窜,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串夺大权成功。你说,就这么个小人嘴脸,从前那些跟邢二做生意的老板们能买他的帐么?
最近几天,陆续有人发难,先是几家经销商要求退货,经查是属质量问题,细究根底,是工人偷工减料所致。孙三要罚工人工资,工人们死活不愿意,提出来是进的木料尺寸不够,质量缩水。孙三用卡尺仔细丈量方木尺寸,果然比先前窄了不少,他急忙打电话给供货商王二闹,要求赔偿。王二闹在电话那头不光不认赔偿,反而提出来每方木头长价三百,质量就这样,买就先打款,后发货,不要拉倒。面对王二闹的苛刻条件,孙三沉不住气,不走谈判路线,而是发火,大骂王二闹不仁义,气的挂断了电话。亊后只得把那批货以低于成本价处理掉。有了初一就有十五,那户经销商吃到甜头,便伙同其它经销商串联起来,集体提出降价要求,孙三不答应,他们便来个集体罢销。光吃不拉,时日不长,孙三便撑不住,只好忍气吞声求饶,可经销商们更是得理不饶人,给的价基本上接近成本,把孙三推到两难境地。干吧,无利可图,白洗地瓜。不干吧,就得停产,那就是完蛋。想开辟新的市场,哪那么容易?最后只好屈服,违心的把价格压到经销商们的满意为止。
这样以来,厂子便陷入赔钱的不利场面,面对这些,孙三焦头烂额,又毫无回天之法。正在这半死不活的份上,邢大两口子又来闹事,气的他把汽车门子使劲一推,重重的把门关上,拉着朵儿进到办公室。邢大两口子也跟进来。
刘翠花说:“孙三,咱是正当亲戚,不瞒不掖,打开天窗说亮话。邢二赔偿的事,你说了不算数,钱得给俺才行。俺大宝可是邢二正儿八经的继承人。”
孙三不耐烦的回道:“我沒心思管你们邢家那些破事。朵儿我也不让她瞎掺和,有本事找刘家闹去,窝里橫算什么东西?”
邢大急忙问:“这汽车也是我兄弟的财产,也应该归我家所有才行。”
孙三说:“厂里还有一百万贷款,是这车做的抵押,你想要车可以,去银行把贷款还上,回来提车,鬼才拦你。”
朵儿说:“大哥,你又不会开车,要车沒有用哇。去劳务市场上工,来回还不够油钱哩。再说,请个司机也不便宜,一月工资四五千,你不划算呀。”
刘翠花不死心:“这工厂也值不少钱,怎么着也得给我们三五十万吧。”
孙三气的一拍桌子,大声吼道:“要工厂,全给你,丑话说在前头,厂里欠外边那些钱,你们得认才行。要不是我写的条子,这厂我早推给你们邢家了。我正愁脫不了身呢。想接手,明天来办手续,我两手奉送。”
听孙三态度坚决,口气强硬,.邢大两口子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他们不知道水到底有多深,只好作罢,不敢贸然涉足,但对于邢二的赔偿,却死死咬住不放,并且提出一条,说朵儿跟邢二沒分家,邢二出院后应由朵儿照顾收养。
对以上所说,朵儿想反驳,孙三拦住她。冲邢大两口子挥挥手,不耐烦的说:“你家那些破事,我管不着。我是利不图,害不摊,有赔偿你们找刘家要去。别在这儿烦我。”
邢大还要张嘴,被他老婆刘翠花拽着胳膊走出大门回家。
这功夫王林还在里头关着,还沒到和刘姻脂闹离婚这一步。中间无人事不成,邢大两囗子就托老革命去刘家谈赔偿的事。张嘴要了二十万块钱。老革命与刘老栓家本就交好,刘姻脂当年招工还是老革命出的力。
刘姻脂也在找邢二的钱,费尽心机,并未找到。早前几天,孙三和朵儿在邢二办公室翻了个遍,连抽履也把锁撬开,一张纸一张纸细细翻找,并未找到那宝贝存折,连有线索的一张纸片也沒发现。邢二那笔巨款,成了泥牛入海无消息,钱到底在哪儿呢?只有天上的仙女才知道!
对于邢老大提出二十万的赔偿,王林父母坚决不答应,他们说儿媳跟邢二通奸,这事由来已久,这回王林捉奸打伤邢二,邢二本身也有错。况且在派出所作笔录,儿媳刘姻脂当场承认当晚和邢二有染。派出所有材料为证,自己儿子王林是捉奸心切,误伤奸夫,即便应该赔偿,数目也不大,最多五万块钱。
老革命觉着五万太少,便给两家撮合一下,提出十万块钱为宜。邢大两口子起初嫌少,后来经过洪县长出面开导,说邢大:膀不动,身不摇,窗户台上拾钱,连腰也不用弯,平地白捡十万块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即使一块钱不给,你的亲兄弟你能不养吗?男人遇事要有主见才行,光听个女人瞎啰啰,那还叫男人?大是大非来了,行出事来,叫大伙都叫好,那才是大丈夫所为,才称的上“男人”两个字。
邢大两口子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实实的沒见过大钱。他们家这几十年省吃俭用,刚好存到八千块钱。一下见到十万块,觉的不是个小数目,当即答应下来。
刘姻脂早接了朵儿电话,坚持把邢二的安排抚养写在合同第一条上,开始谈这事,刘翠花死活不答应,柳姻脂也不傻,不答应这事,一分钱不给。邢大两口子无奈,只好签字画押,按上手印。这才把邢二跟那十万块钱领回家。
王林从号里出来,不但不感谢他老婆刘姻脂,反倒回身一耙打在刘姻脂头上,说她与邢二通奸,提出协议离婚。刘姻脂不承认也不行,派出所里有材料为证,她万万也沒想到,舍身救夫出火海,自己倒把屎盆子扣在自已头上,可悲、可叹、可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委曲自己,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含着眼泪,把饭店加存款悉数交出,只身回到化肥厂她那间小卖部。还是以卖小商品维持生活。上天作弄人,出去风光了好几年,当了好几年女老板之后,她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老天爷,你是怎么安排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