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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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弟小我六天，是我二叔的儿子，我们一起长大，经历许多事情，感情特别亲近。

    小时候，我们看牛，偷瓜，捉蝌蚪，寻猪菜，割牛草，几乎每天在一起。四妈的死是我小时候最感恐怖的事，但想堂弟与我一同经历，就泰然。那种感觉真是奇妙。最小对生命的依恋与信任，就是从堂弟身上体味到的。一晃都三十出头了，生活历程也大不一样。婚后，我学做了生意，堂弟一直在家务农。无论时事怎样变迁，时光怎样流逝。但只要想起堂弟的情书就忍不自俊的好笑。

    堂弟身高一米八三，相貌堂堂，且是高中文凭。父亲他们四弟兄，就养了四个儿子，堂弟是长子。父亲他们四弟兄有一只渡船，一直都是四叔在打理。四妈死后，就给了二叔。堂弟下学后，就学开渡船，家庭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在乡下还很走俏。

    对岸也有只渡船，堂弟管那船老板叫胡叔叔。胡叔叔有个漂亮的女儿，待嫁年纪。二叔素日渡船时，就与胡叔叔天南海北的神聊，老早就聊到了他们的婚事。堂弟下学后，女子到二叔家来过几次，不知怎的，都要结婚了，却崩了。好象是堂弟嫌女子胖，女子也嫌堂弟太老实。表面看去，是两厢不情愿。

    其实是堂弟内心喜欢他的一个女同学。胡家女儿走之后，他就要我帮他去追他心上人。拿走我的新笔记本，还叫我写了段非常好听的话。想来，那可能是我今生唯一写给女人的一封情书。大约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苗条淑女，君子好求之类句子。没想那女子早有意中人，把笔记本退回来了。堂弟原还给我。恰巧，她意中人是我同学，一次又看见这个笔记本，笑得我要死。

    后来，我谈了男友，堂弟想女人的心就一日一日的涨。每次碰见，就叫我跟他说女朋友。一次还动了感情，说乡下乏味死了，不说个女朋友简直活不下去，他想早些结婚，人生不就那么回事么？再不有事无事就把林翠萍的那首爱情的苦酒挂在嘴边唱得好不凄凉。

    堂弟还是很吃得苦的，虽是家中独子，从来都没有被娇生惯养过，也从不游手好闲。天气一下雨，船上生意不好，就到二叔包的柴山地里去挖沟。因为地离柴山近，挖那沟是为挡住牛们，不跑到田地来。外滩地都是种黄麻。春也挖，秋也挖，冬天也挖。都不知那沟挖了多大？

    一次我到外滩去牵牛，顺便看了下堂弟挖的沟。当时情形真是令人震撼，岂止是条沟，就是一个大天堑。我简直不相信这么大的一个天堑，就出自年少堂弟之手。几乎从那一刻开始，我就认定谁嫁给堂弟将来肯定是幸福的。

    于是，我将男友队里的所有没有对象的女子都约来，没想堂弟一眼就瞧中了，身穿红花格子的女孩杨杨。说实在，那是灯光的错误。杨杨小学没毕业，从未出过门，只是脸比较白净，细眉细眼并不好看，脾气还特别坏。别是堂弟看走眼了，还有几个好性子的呢？可堂弟就是喜欢。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二叔与父亲去求亲。还给杨杨写了封自认为很得意的情书。

    说起这封情书就好笑。写了好些天，没敢拿给杨杨看，也没敢让别人看。事成之后，堂弟拿给我看，且严肃地告诉我，就是这封情书起了主要作用。情书里写什么，实在不记得了，只记得有这样一句：我堂堂一个高中生，向你一个小学生求亲，已是很折面子，很低架子的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呢？

    哪有情书这样写的，好在杨杨是个小学生，又不常看书，只看堂弟还写出了几张材料纸，父亲与二叔又三番二次往她家去求亲，感觉挺有面子，且我们家世还好，就答应了。后来我问过弟妹，她说：哪个看了那封信？都是我母亲做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