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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不帮这娃就完了!”
“三爷呀,你当我是谁呀,人家工厂开除狗尾巴,我能帮上啥忙?”我爹说。
余三爷说,谁不知道,你现在结上了皇亲国戚,认识了三品大员席省长,你现在是不得了,了不得的人物哩!别说一个工厂的碎事,就是再大的事也能应得下。
我爹苦笑着说,人家省长与咱一个农民也就是一碗猪头肉的交情,有啥了不得的。
余三爷笑了,说:“你那猪头肉不是一般的猪头肉,是猪八戒的!”
我爹对余三爷说,三爷,你别说笑了,你说人家哪那么大的官,不是咱想见就能见得上的!
余三爷说这么说你愿意给周家老二帮这个忙了。我爹想了想说,要我帮忙可以,得周无田个老东西亲自来开这个口。
三爷笑了,说:“我知道,你想出出恶气,不过也对,周家对你确实做得过了!恶心恶心他,我看成!”
我爹一听心里乐了,狗日的总整治我,今天得在我眼前求我!
嗨,你说我爹在我心里一直是仗义的,没想到这次心眼却小啦!
我娘的心眼更小,一听我爹应了三爷,要帮周家,就冲着我爹说:“就你心软,他狗尾巴开除了才好,活该,那是老天报应!”
我爹说还不是冲着余三爷的面子。我爹我娘当年从河南逃荒来陕西,在陕西关中地盘上没闯荡,最后根还是在胭脂沟扎下,那时三爷开口帮了忙。这恩情,我爹我娘咋能忘了!
“可是茄子归茄子,黄瓜属黄瓜,余三爷的恩,余三爷的情,咱咋样报答都是应当的,可凭啥帮他周无田的?”我娘说。
“可是,三爷今儿开了口,咱咋能不应的?”我爹说“周无田精的跟猴子一样,他找余三爷,就知道咱不会绝了三爷的面!”
“太便宜他周家了!”我娘气不平。
我爹笑了笑说:“我得恶心恶心周无田这个老东西!”
余三爷回头跟周无田一说,让周无田给我爹赔个罪,我爹才好帮狗尾巴。周无田听了,半天不语,他心里放不上架子,面上抹不下脸皮。
“他姚罐罐进农场,真不是我告的状,这账咋能算我头上?”周无田说。
三爷一听不悦了,说:“你当谁是瞎子,你整姚家,从社教姚家盖房,算上这回两次了。”
社教运动,我爹盖房,周家人眼红了,别人家吃都吃不饱,他还以起房?
大队把我爹抓去,问盖房的钱从哪里弄的?我爹打了个比方:“队里年终分了二块钱,我给你箍罐罐,你得给我钱两块钱吧,我拿了你的两块钱,加上队上分的十块就成十二块了,而你手里现在只剩下八块了 !”
“不听你这么算帐,罚你一百块,看你还神气不神气。”大队社教组人说。
“社教时只罚了他一百块钱,那是大队社教组研究决定的!”周无田说。
别提这些陈芝麻烂事了。眼前火烧眉毛的是狗尾巴被工厂开除的事。
三爷劝周无田:“你得放下架子,给老姚一个面子。再说了面子值几个钱,你娃被开除,就眼看着要进门的媳妇进了不门,你惦量惦量,哪头重哪些头轻?”余三爷说。
周无田对余三爷说,你看这样成不成?狗蛋前天在河里捉了只王八,咱炖上,请姚罐罐来喝酒!余三爷一听,这主意好,一是不伤周无田的面子,二来也给了我爹一个人情。
我爹是实在人,他听后也没再难为周无田,只是说,王八留着,酒也留着。等他进城将事办了再说。我爹进了城,来到省政府大门前,人家把门的不上进,还要赶他离远点,我爹急了,说他找席省长。
你找省长,干啥?告状的!把门的让我爹去登记,我爹说登记做啥,席省长亲口说了,有事直接找他。把门的哨兵乐了,拿起电话,一会儿来了一个脸白白的年轻人,问了声:“你是姚重义?”姚重义是我爹大名,我爹点点头,那人一听,脸上堆着笑,将我爹引进了门。
“首长正在开会有啥事跟我说。”年轻人说。
跟你说?我爹说这事得你娃办不了,得跟省长说。年轻笑了说,啥事情我还办得了不了,你先说说看。我爹就将狗尾巴拉错了棉花包,又跟工长打架,被工厂开除,正筹办的婚事也被丈母娘叫停说了遍。
年轻人一听乐了,说:“我当多大的事哩?你回去,这事我办了!”
“你办了?应人事小,误人事大!你可别耽误了事?”我爹不放心。
年轻人点点头。
“你是啥官?”我爹凑近年轻人,压低声音问道。
“我不是啥官,我是首长的秘书!”年轻说。
“秘书?秘书是多大的官儿?”我爹这样想,但他没好意思问,问错了怕人家笑话。年轻人看出来了,他笑一笑了。
我爹人还没到家,狗尾巴就接到了工厂厂长打来的电话,让他回去上班。
我爹在路口就被狗尾巴夏小雪接到了周家。
“我的天,你见席省长了?”周无田献殷勤地问。我爹摇摇头。
“骗谁呢?你没见席省长能这样快就把事办成了?”
我爹也纳闷儿,事咋办的离奇的顺!看来这秘书的官跟省长小不了多少!
那天,我爹在周无田家喝了酒,还吃了王八肉,喝了王八汤!周无田酒喝多了,他对我爹说,以前兄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在去!咱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爹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要是记恨,我不会替狗尾巴去省城。
周无田点点头,直往我爹碗里夹菜。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要不进农场劳改,怎么会结上省长这门亲?要说,你还得谢谢整治你的人。如果你不挨整,怎么能被批斗,不批斗怎么能进劳改农场,不进农场怎么能结识上省长这样的大官?你说是不是应该感谢整治你的人!人呀,祸尽福来哩!”
我爹脸一沉说,哪你狗日的也去劳改几年,兴许还能遇到一个比省长大的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