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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应该知道这里,你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远航嘴角带着微笑,声音却显得冰冷。
陈福自然知道,这里是他在宫中的房间。远航之所以将他绑在这里,无非是告诉他,自己做的事情,皇上都知道。
远航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淡声问道:“我只想知道,你是受何人指使,杀害了庄贵妃。”
陈福冷笑一下,将头扭向一旁,闭上了眼睛。
“我希望你说,因为你说了,总比另一人说要好些,至少牺牲了你,还可以保得住她。”远航不怕他不说,因为他知道陈福的软肋在哪里。
“你凭什么认定是我杀了庄贵妃?”或许刚才那句话起了作用,陈福睁开了眼睛,转回头注视着远航。
“因为庄贵妃死时指着一个屏风,那是她临死前唯一能做的,那屏风上画着怒海浮沉,其实是暗示你的名字,陈福。”远航也在注视着他,适当的提高了声调。
陈福冷笑不止,“真是笑话,只凭此便指定是我所为,你当皇上会信吗?”
“还有这个。”远航将记载陈福的花名录在桌上拿起,晃了几下,翻开念道:“陈福,于八年入宫。”抬头看了一眼陈福,指了指名录,继续说道:“你是十八年入的宫,却将十字改为于字,将自己入宫时间提前了十年。”
“那又如何?也证明不了我杀了庄贵妃。”陈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却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你为何要将自己入宫时间提前呢?因为你入宫时已经二十五岁,早已过了入宫年龄,若是十八年入宫,必然受人怀疑。改为八年,则是十五岁入宫,便可以遮人耳目了。”远航将花名录丢在桌上,起身走了过来,慢声问道:“你以二十五岁年龄还要自宫,真是难为你了。若不是宫中有天大的事情急需你,想来你也不会这样作贱自己。试问,是何事迫使你自残而入宫的呢?”
陈福面无表情,心中却如那屏风一般,怒海浮沉。往事一点点浮上心头,正如远航所说,淳安十八年,自己在一声一声的惨叫中,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你是如何发现的?”陈福似乎很想知道,他一个后生是如何将多年前的事情说的这样准确,仿佛亲历一般。
“人算不如天算啊,你只改得了年代,却改不了事实。撷兰殿早在淳安七年便被大火烧毁,淳安十年方才修复,只怕这是你都不知道的吧?”远航说完,屋内变的寂静起来。俩人相互对视而望,比着冷静与耐心。
“你说的不错,可这并不能证明是我杀了庄贵妃。”陈福依旧不肯承认,远航无奈地摇摇头。
“我是看在屏遥公主的份上,才与你这般细说,按辈分,我还应该唤你一声娘舅呢。”远航一石激起千层浪,陈福打了一个冷战,惶恐起来。
“你虽一直隐瞒身世,可你却忘记我掌管着天下暗灵。你是全州人,姓韩,而且还是当今皇太后的亲哥哥……”
“不要说了。”陈福打断了远航的话,将眼睛紧紧闭上,扭曲的脸上肌肉不停的颤抖着。
“为何不说?”远航哼着声,继续说下去。“淳安十八年,宫中发生了很多事情。你贵为淑妃兄长,却自残进宫,进宫后没有到淑贵妃的凤鸾宫,却去了贤贵妃的撷兰殿听差,若不是有人特意安排,你能顺其自然进得了撷兰殿吗? ”
陈福头上渗出汗水,和着泪水慢慢流下,痛苦的回忆着。
远航见时机已到,忽然转换了语气,说道:“九公主下嫁与我,想来你也知晓。皇太后是她的母后,我会将她撇出此事之外。但既然皇上有命,誓要查个水落石出,就必须有个交代,说与不说,你自己拿主意吧。”
陈福抬头望过来,似乎看到了希望,问道:“皇上可知吗?”
远航摇摇头,道:“皇上不知,我也不想让皇上知道。”
陈福轻点下头,叹道:“那我便说,只是皇太后那里……”
“你放心,她依然是皇太后。”远航向陈福保证道。
陈福再次点头,回忆起来。
淳安十八年,时年二十五岁的韩束庭正在昆仑山上潜心习武。韩家长女韩雪鸶已入宫中多年,被封赐为淑贵妃。这一日忽然差人捎来书信,言说即将有难,盼兄长相助。韩束庭下山来到后堂,见到淑贵妃后得知,后宫之中妃嫔之间人心险恶,已死了贺兰皇后,怕是自己也难逃其手。韩束庭为救其妹,断然自残。淑贵妃得知后悔恨不已,可事已至此,只好巧做安排,让他进了贤贵妃宫中做了一名太监,更名为陈福。
此后不久,韩束庭接连为贤贵妃做了几件事,得到贤贵妃注意。随即又设计陷害了撷兰殿领事太监,贤贵妃便提拔他当上了撷兰殿的太监首领。
又一日,贤贵妃在宫中大吐苦水,言说皇上立后日期临近,自己却不得宠,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庄贵妃的嫉恨。韩束庭便借机说出除去庄贵妃,此语令贤妃很是害怕,此事暂且作罢。
又过了一段时日,贤贵妃眼见立后时期将近,庄贵妃却日渐得宠,不由想起了韩束庭。将其唤来,暗做嘱咐。
韩束庭已知庄贵妃受宠于皇上,除去她淑贵妃便有可能封为皇后,便应了下来。
那日他翻墙进入毓曦宫,从南院来到庄贵妃窗下,提前潜进屋内藏于床下。庄贵妃午睡后,韩束庭从床下出来,用手捂住庄贵妃嘴巴,想要将她闷死。庄贵妃睁开眼睛看到他后死命挣扎,韩束庭怕声音过大惊动外面,便一手提起庄贵妃脖子,将她拖到床下,狠狠的将她头颅撞向地上。
只一下庄贵妃便没了气息,韩束庭又在一旁守了一会,确定庄贵妃已经身亡后,翻窗逃了回去。只是他没注意,庄贵妃有如此心智,临死之前还为后人留下了一条线索。
“这么说,害死庄贵妃,是贤贵妃主使的了?”远航凝声问着。
陈福点着头,答道:“却是贤贵妃主使,与淑贵妃无关。”
“即使无关,也难逃其责。”远航叹了一声,深宫的女子啊,既要争宠于人,又要提防于人。若不是冷灯相伴,便是丢了性命。可悲,可叹!
“贺兰皇后是如何死的?”远航继续问着。
“这个不知。”陈福摇头答道,看似不像说谎。
“那贤贵妃呢?又是如何死的。”远航知道贺兰皇后的死与陈福无关,那时他还没进宫呢。只是做个铺垫,随后便问起了贤贵妃。
“这……”陈福被猛然一问,语顿起来。远航立时明白了,贤贵妃之死,淑贵妃是逃脱不了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