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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子并未惊讶于白发男人的回答,而是认真的看着这个男人。
白何愁,在他的身上被赋予了太多的传说,那一个个流传开来的故事已为他披上了一层奇幻瑰丽的外衣,让他神秘的仿若天上神祇。
无相子是第一次看见白何愁,当这位即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站在面前时,他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悲哀,就像是深悉了男人的过去,为他的遭遇感到叹惋一般。
无相子没觉得这有多奇怪,无论再怎么古怪的情绪出现,他都能够坦然面对。白何愁就是这样的男人,并不刻意的流露情感却总能感染到附近的人,似乎被他掩藏的感情已无法被心灵锁住,自然而然的渗透到了空气里,让这周围环境成为他身体内的一部分。
这样的一个人,他真能阻拦上一个时辰吗?就算有青衣鬼的本命蛊,无相子也没有丝毫的信心。
他失望的叹息道,“客人既无心听曲,想来是为某事所迫。不妨说来一听,或许在下能为之排解一二。”
白何愁神色漠然,那双眼睛似能穿透无相子的身躯,“我的事,你不懂。”
他又是■→,一叹,“客人既不愿听曲,也不愿闲谈,那可愿换条路而行?”
白何愁道,“我的路,唯有一条。”
如果有一个可以不动武便能拖上白何愁一个时辰的方法,无相子甘愿用万金去换。可白何愁却像是世间最刁钻且最顽固的食客,任他摆上无数珍脍佳肴,也无动于衷,而甘愿食一道无味的清汤。
无相子本该有所预料,所以他的手又搭在了琴弦上。
这双手光滑细腻如美玉,任谁也寻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若这双手生在一位美貌女子身上,那当真是一桩绝配,可若生在男人身上,却也让这世上少了许许多多没来由的妒忌。
无相子又道,少了几分侥幸,多了几分凝然,“那在下只有得罪了。”
这琴身是由贵重的金丝楠木制成,恰似浑然一体,不见雕凿的痕迹。那根根琴弦也如无相子面容一般,黑白交替而成,且比寻常古琴多了两弦。只见他双指微捻,轻轻落在第三根弦上,稍稍一挑。
落叶无力,本就随风而动,而这次扰动它的,却是那如激越清亮的琴音!
砂石翻滚,万点尘沙抖落虚空,竟搅的这方天地刹那间暗沉下来。但见四方飞射而出的细微沙子打在了半空飘摇的落叶上,这叶立刻有了力度,且多了一种飘渺,难以觅寻的奇异灵动。
就算是最弱小的事物一旦有了速度,便能化作足以收割生命的利器。
无相子没有留手,一出手就似携万马金戈般的非凡威势,落向中央之地的白何愁。
盛名之下,焉有虚士?更何况是白何愁,被世人敬畏为神灵般的可怕人物?自己一旦藏拙,就一定会被他轻易攻破,这般一来,又如何履行与青衣鬼的约定?
无相子眼神凛然,神情严肃至极点,那两根手指抖动的频率愈来愈快,到后来只觉得幻影重重,琴弦与指头皆是一片蒙蒙影像!他弹动的琴弦只是第三根,却在这一根弦上弹出了千万种迥异的韵律,仿若万马金戈,赫赫之威,难以抵挡!
这脆弱的落叶已脱胎换骨,成为世上最凶险的利器,那难以捉摸的轨迹,锋锐异常的边缘,铺天盖地的恐怖数量,若飞流直下的瀑布般,笼罩了白何愁身周每一片角落!
无相子封锁住了周天三千六百个方位,白何愁已入困笼之鸟般等待利器争伐。但无相子却丝毫未见轻松,额际渗出的薄薄细汗,简直不像是一个攻击者,仿佛他与白何愁两者间的位置对调一般。
如果是常人,被这般规模的叶锋扫过,岂能留下全尸?那换做白何愁呢?他会怎么做?
无相子搭弦,拨音,搅动四野飞沙走石,浑浑噩噩如雾霾,但白何愁却未曾动过,他看着被杀意浸透的落叶,听着激越亢奋的琴音,那闲淡的表情犹像是在自家院落看庭前花开花谢般惬意。
这莫大的危机对他而言只是个玩笑,只是孩童的一个把戏。
白袍白发同时舞动之中,他的脚踏在了地面。
“砰砰砰砰……”
千万道飞叶竟打在了一层薄然喷发,暴涨而起的沙幕之上,那音如金石交击,振聋发聩!
最后一片树叶嵌进沙子里,另一头距白何愁的脸不过半寸,而这半寸却如天堑,再难以越过半分。树叶与砂石一同坠落,一切的凶险竟化作无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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